路邊的風景舊曾諳(辛冬妹)
作品欣賞
路邊的風景舊曾諳
一條路，走着走着就熟悉了。因為熟悉，常常就會忽略一些東西。比如兩邊的樹、花草什麼的。
有一天，我依然從這條熟悉的路走過，突然放慢腳步，這才有時間仔細看看兩邊的東西。首先是花草，一邊有剛修剪過的草地，散發出濃烈的青草香味，這種氣息，與我小時候在農村雙搶時嗅到的氣息一致，清新宜人。我猛吸了幾口，甚至蹲下來，抓起一把碎草，靠近鼻子，聞了幾遍，不忍丟下。草，這大地的精靈，修剪了一遍又一遍，依然充滿了生的活力。我知道，平時光顧着走路，甚至趕路，沒有好好看看這些草本，這些貼着泥土生長、生存的小小草本。這些簇擁的草，隨着季節的推移，踩着風霜雪雨的腳印，在陽光的撫摸中，一點點挺起身子，開出小花，給有些寂寞的路鋪設繁華。
路的另一邊，是一排香樟樹。樟樹是五年前栽下的，和這條路同齡。但這些年我沒注意樹的生長。這次仔細看看，發現這排樟樹長得特精神，主幹挺拔，支幹向四周伸展，加上濃密樹葉的襯托，與另一排行道樹的枝葉相擁，成了一段長達二三百米的涼蓬林蔭道。夏天陽光烈，走進這段路，立刻就有了涼意，心裡就有了撫慰。秋天走過這段路，風吹過，葉沙沙響，斷斷續續，如美妙的音樂，歡樂的旋律，讓人有說不出的快意。自然的美，天然的景，莫過於此。
現在是初秋的時候，剛過處暑，熱氣尚未散去，但行走在這樣一段路上，心情格外舒暢。有此感觸，我不禁靠在一棵樹幹較粗的樟樹上，往不遠處看，住宅小區的外圍，有一排碩大的雪松。城市的植綠中，雪松樹並不鮮見。但如這般成排、且長勢強壯的就是少見了。其中有一棵傾斜了，枝多且長，想必是頭兩天颳風下雨所致，但依然堅強地站立着，不肯倒下。我想，過些日子，或者藉助人工的力量，這棵雪松樹還會回歸原位，挺直身子，和兩旁的樹一起向上生長，參天而立。
對於雪松樹，我有着特殊的感情。在我曾經任教的鄉下中學，校園裡種的樹，就數學雪松樹多，長得也最好。每年冬天，最精神的也是雪松樹。有一年，全縣中小學校選校樹，學校就把雪松樹定為校樹，而且組織全校語文教師為雪松樹作文。我雖然不擅長，但出於對雪松樹的情感，也寫了一篇短文，竟然收錄到了縣教育局編印的《校花校樹》一書中。文中對雪松樹的特別之處，有過這樣的描述與解讀：「冬去春來，雪松綠姿婆娑，引起了我特別的注意，覺得這樹在校園的所有樹木的種類里，數它最具有美的氣質。」
環顧四周，依次可以看到一叢叢竹，一株株棕櫚樹，一排排榆樹、槭樹、玉蘭……滿目青蒼的樹，平坦寬敞的路，相依相擁，互為景致，讓人心動不已。
路在腳下延伸。小憩間，心豁然開朗起來，路兩邊迎面而來的各種綠，各種花，甚至是各種果實，讓人心如泉涌。世間萬物，藏着的美如此鮮活，如此豐富，亦如此情境悠遠。
作者簡介
辛冬妹,1965年生於江西萬載，資深媒體人，高級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