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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贫姊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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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贫姊妹花》中国当代作家童长福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脱贫姊妹花

这是一个累死人的季节

一踏进七月,淅淅沥沥的几场雨,让田地里的庄稼苗给长疯了,忽忽悠悠地猛窜了起来。沙溪下游的洞前村,男人们都“跑”光了,留在家里的媳妇们呢,早晨起来就要做好早餐与中午的饭,接着便下地拔草间苗、培土施肥、收割稻谷……有一大堆的农活等着你,没完没了,这些个原本红润的脸蛋儿和纤纤细手,都让太阳给抿上了一层红釉。

唉!这些山区里的女人啊,累!

累那是自然的,但晚上饱饱地吃上一顿饭,木头疙瘩似的抱着枕头睡一宿,天一亮,走进厨房转一圈,她们又挽起裤管去牵牛犊呀,追逐着牲口去放养呀,飞快地跑着,高声地叫着,天天总是那么的虎虎实实,不知疲倦。

太阳是什么时候升起的呢?没有谁注意过,只是突然觉得枯黄的光线晃人的眼睛了,弥漫在沙溪河面上的雾气变紫、变青、变白,渐渐消散得一丝不剩了,于是,她们就想起要去干活了,一个个走出村口,到绿茵茵的田园里。

这天,从村口走出了两个女人,她们要到村头甩大弯的那片地里收割早季水稻。河边小路很窄,路边草上的露水稠稠的,像是下了场阵雨,踹几步,裤管就湿漉漉的了。她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前边的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也许是两腿承受不住她身上那大块儿赘肉,走路时一摇一摆的,像只傲慢的公鹅。她叫花,是位多情而又不幸的女人,十七岁那年,她与邻村的初恋叶子,爱得死去活来还有了身孕,可是,父亲却硬生生地将这对鸳鸯拆散,把她嫁给了家庭条件稍好点的同村人。后来,她又接二连三地下了几个蛋蛋,但不争气的肚子,让生下来的这些个蛋蛋没一个是带把儿的,公婆不高兴不说,性格暴躁的丈夫差点没扒下她一层皮。

走在她后边的是风花的妹妹,个细条条,粉润圆脸的姑娘,名叫雪月。她腿长步大,浑圆的臀部水纹般地颤动,裤子撑得紧绷绷的,大腿那样地富有弹力,很性感。年轻姑娘的步子,真诱人爱看,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她。当然,这不仅仅因为她那诱惑人的步子,更多因素是她脑壳子聪明,还很会说话,谁家娶亲把她请去当伴娘,她准能说个通宵,说得人们皆大欢喜。

姊妹俩静静地走着,没有言语,虽很严肃,但能感觉得到她们姊妹间那种浓浓的亲情。人生啊,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怎么着都得走下去,就像风花一样!这几年来,风花很不招家人待见,连自己的丈夫都嫌弃她。所以,在这样一个农忙的季节,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帮她,风花只好把妹妹请来给她搭个帮手,替她抢收抢种。

劳动是累的,一干就是一整天,得大把大把地流汗啊!看着姐姐过着这般不讨人喜欢的日子,雪月很是心酸。这天,她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外出打工学手艺,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外出打工之前,风花叫雪月帮她最后收割一次稻子。姊妹俩依然与以往一样,一起割稻子、一起打谷子。雪月看见风花的身子就如镰刀一样,弯在湿湿的水田里不停地抖动着。风花没和雪月说一句话,只见割好的稻子成堆地被风花摆在身后。雪月想,姐姐这一生永远也改变不了“老黄牛”的本性,她觉得自己是万万不能像姐姐一样只知闷声干活的。

这天傍晚,雪月来到姐姐家,她像“男人婆”一样双手叉腰,一言不发,阴郁的脸铁铸般地阴沉着,半勾着头不急不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见到这般,风花实在憋不住了,冲雪月嚷了起来:“我说你舌头掉了是咋的,子丑寅卯放个话呀,怎么不吭一声?”

虽然风花的性格内向、安静,与雪月迥然不同,但长时间的相处,姊妹之间总有一些小小的默契。风花猜想,妹妹肯定是心里装着事儿来的。

“姐姐,你借我一点钱呗,五千就行!”转了转身,雪月神神秘秘地将樱桃小嘴儿凑到风花的耳边。

“雪月,你疯了?要拿这么多钱去作什么?”风花看着月,一脸惊讶道:“人家做生意是从外面赚钱回家,你这生意还没有做,就要花这么多的钱?”

洞前村是个古老的小山村,地处闽北偏西,村子不大,三面环山,沙溪穿村而过,整个村子呈窄长条形状,行走在这里,古道、老宅、小桥、宗祠、溪流转身即见。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一下子就爆发出了火山般的力量。这几年,村民们这些茧手泥腿,不甘满足厮守了几百年的木犁老牛,大踏步地向着神圣的经济领域迈进,家家户户的男人开始纷纷走出这古老的土地。有技术的买汽车、开作坊,没技术的卖力气、作生意;本钱小的从城里贩回针头线脑游乡叫卖,本钱大的走上海,下深圳搞合作、办工厂;胆小的见好就收、饱食而足,胆大的不顾王法国法,贩私走私……小村庄里,有胳膊有腿的男人几乎都动了发财梦,跑到外面赚钱去了。

风花没有哥哥弟弟,父母只生了她们姊妹俩,别人家外出挣了钱盖房添衣,她视而不见,人们议论起谁家干什么挣了几千几万她听而不闻。而雪月呢,却不一样,心高气傲的她看人总是两眼向上翻,射出了令人难以捉摸的光。尤其是,自从农职专毕业没有找到如意的工作后,终日里一没事就阴沉着抑郁的脸,潜心于她那几本从学校带回来的破书。

在雪月的身上,风花看到了希望和光明。风花知道,雪月谨慎、聪明、好学,凭借她那“男人婆”好强的性格,又能说会道,只要她想出山,尽管不能一本万利,也不致于败北而归。风花把手头准备供孩子来年读书用的钱取了出来,又向亲戚借了一点凑足了五千块钱,用一个小布袋包在一起,塞到月的手里。

“雪月,生意这潭水混,千万要谨慎点,姐姐相信你,大胆去干吧!”雪月接过小布袋,用感激的目光盯了满脸沧桑的风花许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眼半年时间过去了,雪月结束了打工的日子,回家过年了。她与外出时一样的素装打扮,只是脸色铁黑中泛着青黄,出门时上身穿的衬衣不见了,却换上了一件红色外套,活像个大狱中放出的犯人。随身携带的还是出门时拎走的那个黑色人造革提包,提包里除了一卷字纸和两个满装湿土的塑料袋,别的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两个跑到她跟前连声喊“姨姨”“姨姨”的宝贝外甥女,也没能从她那里得到哪怕是一块糖的慰藉。

风花见雪月这幅败象,不由鼻子一酸,不愿搭理她。雪月向姐姐笑了笑,风花却猛地一下把手伸到雪月跟前,搂住她的脖子亲热了一番,随后,呵着嗓门脆崩崩地蹦出了两个字:“钱呢?”

“什么钱?”雪月笑眯眯地打起麻唬来。

“装啥蒜?你让我借给你的钱,要去干啥了?”

雪月看着姐姐。风花低下了头,大概是妹妹的这般行头已把自己吓坏了。

“我饿了,先给我弄点吃的。”雪月只好把话岔开。

“饿死活该!”风花不知是生气、委屈还是心疼,晶莹的泪珠在眶沿转了几转扑簌簌落了下来。

风花想,这个家这些年来,全凭妹妹一手撑着,自己出嫁后,没能照顾好年老的父母不说,带着这三个拖油瓶,还时不时地向父母伸手求援。眼下,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出外跑跑多少挣回了几个钱,不声不响地盖新房、添新屋的,而她的丈夫说起来也是个“老高中”,跟潮出去兜了一圈,回来还是两手空空,平常去地里干完活就知拱到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柴米油盐不管。钱挣不来罢了,可他却还偏偏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当起“甩手掌柜”来。风花这几年卖菜、卖谷子好歹存了几千块,她装在身上还没暖热,这就又被雪月掏了去。如今,雪月外出一圈一个子没挣,还连老本都赔上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哽噎了起来,两片发紫的嘴唇在不停地抽搐……

“我提包里有份资料,你拿去认真看看。然后按上面的要求,准备整几块蓄水和排水方便的地,最好再挖上几口塘,要远离污染源……”雪月还是原来的雪月,依旧那样的风风火火、热情活泼、开朗外向、刚毅果断,性格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全然不管姐姐和父母的雷鸣电闪,泪雨涟涟,也不向家人作任何解释求得宽恕和谅解,俨然像没事一样坦然地该吃且吃,该说且说,这一切都仿佛与她无关。

不多日,一个不被人所知的脱贫致富措施,悄悄地由雪月与风花姊妹俩关着家门,在自家的几亩水稻田地里不声不响地进行着。

雪月原本就是农业职专毕业的,毕业前计划着要回乡发展农业、服务农村,为家乡增光,为父母争脸,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可是,事与愿违,毕业后她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也许,每一个田野里长大的孩子都对田野有着浓浓的乡愁,后来,她还是选择了“宅家”等待。作为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机会,现在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成为改变命运的契机。她对种养业充满了期许,但就是不清楚要种什么、要养什么?但没想到,她的这一选择,不仅关乎个人的未来,姐姐的命运,更牵动着整个村子的发展变化。她意识到,现在的农村大部分都处于老龄化、空心化状态,自己将是这个村子里的一股年轻力量。

雪月外出这几个月,就是奔着发展农村种养业而去的。她找到了湖北一家小龙虾养殖基地,在那潜心打工,勤奋努力,专心学习小龙虾养殖管理技术,认真了解小龙虾养殖注意事项、生长环境,遇到困难不懂就问。打工结束回家时,她还从养殖基地带回了两包小龙虾养殖饲料——蚯蚓及养殖特种原料。

过完年,开春不久,这姊妹俩就商量着分了工,雪月负责养殖管理与技术,风花有的是全身使不尽的力气,小龙虾养殖池塘的挖整、生石灰清塘消毒、养殖池塘的四周防逃设施设置以及饵料投喂等等全由她包了。

小龙虾喜欢温暖的环境,尤其是温暖的南方。春季气温回升,水温适宜,有利于小龙虾的生长。当然,春季更是小龙虾的繁殖高峰期,能增加小龙虾的产量。小龙虾的成长速度较快,每年的夏季都是收获小龙虾的最佳季节。雪月带着姐姐赶时间、赶工期、赶进度,三个月后不仅成功地养出了第一批小龙虾,打开了小龙虾销售渠道,而且还培育出富含蛋白质的小龙虾动物性食料——蚯蚓。

两个月后,在地方报纸的一寸宽的中缝里,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广告:

——要致富,小龙虾养殖是出路。小龙虾能在自然条件下生长,时间短见效快,投入小产量高,市场潜力巨大,是一个脱贫致富的短平快好项目。本人现有优质虾苗出售,数量不多,如有意愿,请速与洞前村小月联系,联系电话:某某某某某。

果不其然,在小龙虾销售最好的旺季,雪月第一批小龙虾一经上市,便一抢而空,第一桶黄金挣到手之后,引起轩然大波,村里村外的、知情不知情的村民都纷纷围过来看,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当然,这其中有看热闹的,有窃窃私语的,有主动上门要求合作投资的,也有来取经学习的,把洞前村搅得个天翻地覆。

这一年,雪月姊妹俩一连就上市出售了三批小龙虾,不仅产量不断增加,而且卖出的价格也一批比一批高,单单虾苗出售收入就有两三万元。看着雪月姊妹大把大把地赚钱,许多看红了眼的村民,也纷纷跑来询价买苗,加入了小龙虾养殖队伍,小龙虾养殖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小龙虾的养殖规模扩大了,产量上去了,虾肉品质也得跟上。正当村里村外的人都在欣喜地埋头经营小龙虾养殖赚钱时,雪月又鼓捣起蚯蚓养殖来,开始琢磨用蚯蚓喂养小龙虾。她打工时在湖北见过,这样养出来的小龙虾体大肉鲜,不仅好看还好吃,最主要的是经济效益高。雪月把之前从湖北基地带回来的那两袋国外引进的蚯蚓苗,进行养殖试验,在自家的屋后,专门建了一块蚯蚓养殖园,精心饲养了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在地方党报广告栏,又见到了一条相对显眼的广告:

——小龙虾动物性食料——蚯蚓,养殖成本低,繁殖能力强,是小龙虾养殖的顶级食料,养出的虾个肥体大。现洞前村饲养小龙虾(蚯蚓)专业户备有从国外引进的良种蚯蚓及资料。数量不多,欲购从速。谁想致富,小本可试。联系电话:某某某某某。

蚯蚓满地都是,还从没听说过什么经济效益,什么高附加值。

“这八成是雪月这丫头读书读痴了,竟想出这花花点子来赚钱。”村里人背地里不冷不热地嘲讽议论着,只相信养殖小龙虾能赚钱,没有人相信蚯蚓身上可以榨出油水来,尽管和雪月姊妹墙邻门照,但从没人对她们家的外国蚯蚓产生过兴趣,都在冷眼相看,要看看这姊妹俩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就连雪月的父母亲也信心不足,简直是不能容忍地坚决反对。姐姐风花也一会儿向东、一会向儿西,热的没有冷的多,对用蚯蚓养殖小龙虾是否会增加成本心里完全没个底,只是成败甘愿陪着妹妹当“陪绑”,她相信自己的妹妹。

然而,世上的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如今的农村读书读“痴”的人何只雪月?有识之人早也从一些资料上看到过,蚯蚓自身的价值绝不仅仅是松土化肥,但苦于没处能买到良种蚯蚓和不知道饲养技术。

雪月指导姐姐划出了一块养殖池塘,单独对小龙虾投喂蚯蚓,试验养殖。通过雪月姊妹的成功试养,小龙虾长势果然有异于普通饲料养殖,不仅出产时间缩短,而且进入市场后,用蚯蚓养殖的小龙虾更为抢手,对比效益明显增加。

被村里人当笑话看的雪月姊妹,不但没给人们提供茶余饭后的扯聊笑料,而越来越让人瞠目结舌了。她们稳坐家中,不锣不鼓的,今天三个五个来人,掂走几袋蚯蚓,留下十块、二十块;明天一伙两伙生客,送来百儿八十元;后天成帮成队,大把大把人民币留给了雪月姊妹……雪月姊妹红火了,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想从小龙虾身上“榨油”的人接踵而至,先是本村本土的,后是外村外乡的,通过对比,大家知道了要想小龙虾卖个好价钱,就得先把蚯蚓养好。

一时间,雪月姊妹家父母、风花丈夫与公婆的脸上,都因养殖小龙虾和蚯蚓乐开了花,他们的思想和行动,也早已被源源不断的小龙虾和蚯蚓经营收入武装了、统一了,一家人忙着装袋、打包、交付、收款、记帐、印制资料、答复咨询……以至于别人家都早已熄灯安睡了,姊妹俩及家人才坐下来喘一口长气。等觉到肚子饿了,往往才想起晚饭还没做。尽管如此,当一家人聚在桌前分点那满满一抽屉大小张的人民币时,一天的疲劳、紧张、怨气都烟消云散了,留下的只有惬意、满足和更充足饱满的精神。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菜不怕店难找。一路走来,雪月姊妹俩把小龙虾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让洞前村真的别有洞天了。村里村外许多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没有技术专长靠卖力气干活的家庭骨干,一听说雪月姊妹养殖小龙虾发了财,大家无不惊讶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没想到一年多时间,咸鱼翻身成了村里的首富了。”这年年底,洞前村在外打工的村民,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选择留在家里开挖池塘,跟雪月姊妹俩学起小龙虾养殖来。

当然,受雪月姊妹的影响,邻村村民也一样,大多都留足了劳动力在家里养殖小龙虾,只有个别劳动力多余的家庭才外出打工谋生。

这天,风花与往常一样,来到市场销售成品小龙虾。就在她卖完小龙虾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边:“风花,虾都卖光啦!”

“嗯!全卖了,个肥体大,好卖呢!”风花高兴得有口无心地应允着。她一转身,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的生意伙伴,也不是村里人,而是她分手多年、且让她有过身孕的邻村初恋叶子。

“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叶子问。风花站在他的跟前,突然相见,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僵硬,就像是一场戏剧性的邂逅,一个忸怩,一个黯然。

“听说养殖小龙虾能赚钱,我也回来了。”叶子说,自从与她分手后,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外地打工,每天起早贪黑地去工地干活,晚上回到宿舍,一躺到床上就满脑瓜里都是她,她的影子、她的笑容……半夜两点醒来,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哎!感情这东西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容易记起。

那天偶遇叶子后,风花心里也再次燃起了曾经的爱恋。她与叶子的情感,就像黑夜找到了月亮,从此黑夜光芒灿烂。是啊!在风花的生活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明媚春光,左边心房装满着对叶子的那些记忆,右边心房装满着与叶子相恋时的那些纯真。面对如今的丈夫,风花有苦难言,打自结婚生子后,洗衣做饭,下地带娃,家里家外的忙活都顾及不过来。好在现在与妹妹雪月把小龙虾产业做好做大,将贫穷的帽子摘了,日子才一天一天的好转了起来。

失去的思念又随风飘来,这思念比夜更漫长。风花很想见叶子,叶子也很想见风花,两人都希望能够手拉着手一起散步,听对方说话。

但是,他们都互不通电话,心里都很清楚,一旦通了电话,说不定就会控制不住,就会相约见面,一见面就难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当然,他们心里比以前更加的思念对方,都想打个电话给对方,但都克制了,都特别希望能接到对方的电话。这种难耐的煎熬,不免引起心中万分郁闷。

两个月来,风花的精力没有放在小龙虾的养殖上,心情太不平静了,与叶子情感的发展,情爱的升华,仅仅在精神上就够她心潮澎湃了,何况结婚多年来,在与丈夫的夫妻生活中,很少达到高潮。久而久之,她已对房事失去兴趣,以至几年来每每没有反应,丈夫说她不行了,她自己也以为自己不行了。可是这次见到叶子后,精神上连续几次高潮,令她喜出望外、激动若狂。每天夜里,她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味那份感受,越回味越思念他,越渴望再见到他。这么想着,又不免勾起对未来的向往,向往和他结婚,和他相爱相守,和他形影不离。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风花自己都吃了一惊。但她不得不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可是,丈夫同意离婚吗?肯定不同意。已经长大的几个女儿同意这个家解体吗?也肯定不同意。自己能完全割舍这个家吗?未必。这样下去,以后和叶子的感情越来越深,风花如果又走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办?风花又怎能让他擦肩而过?思念之中,矛盾、困惑甚至是一种恐惧,一并困扰着风花。现在,叶子既然打湿了她的思念,风花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听男人的甜言蜜语,热恋中的女人更难以抵御甜言蜜语的诱惑。于是,她拿起电话想挂给他。其实这电话能打吗?这一打,这两个月的克制就前功尽弃了。这种刻意的人为中断一旦接通,就像蓄满水的水库突然开闸,其水流势必冲闸而出,势必汹涌奔腾势不可挡。

这天,在村口见面时,叶子告诉风花:“你中午来一趟我家好吗?”风花当然同意。于是,中午他们就在叶子家见面了,烈火干柴再次燃烧。一个早已如饥似渴,一个本就心荡神怡,两人热血沸腾着。

叶子说:“想死我了。”风花说:“我也是。”

分手时,叶子问风花:“你觉得对家人愧疚吗?”

风花摇了摇头,反问:“你认为应该愧疚,还是不要愧疚呢?”

叶子凝视着她,表示理解地点着头:“我了解你,你从来不轻浮,是个很严谨、很检点的人。我这么多年来也不随便。但是,真爱是无罪的,我见到你,就有这种冲动,不是为欲而欲,而是爱的升华。”

风花点点头:“你千万不要沉醉于男欢女爱中,你要把精力放在小龙虾养殖事业上,你不是平庸之辈,你有能力,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可你对我来说,比养殖小龙虾更重要。”

“不!不能矛盾。你应当把我作为事业的动力。这样吧,你每出产一批小龙虾,我就来奖励你一次。你不是说,这几年想死我了吗?”

此后,他们频频的见面。用风花的话讲,每接触一次,心里都要不平静好几天,感情又加深了一步。但是,风花毕竟不可能像叶子那样单纯。一方面,她感情上有旧债,她的心中不可能只有叶子一个人,而是常常会想起她的丈夫、女儿。虽然她真诚地爱着叶子,对他一往情深,尤其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情深意切。但平静之后,面对新的爱,又往往更容易刺激她勾起对往事的回忆,对过去那段恋情的回忆。另一方面,她生活中有家庭,要面对孩子和丈夫。正因为风花是个极重感情的人,随着和叶子感情的发展,她再次冒出和丈夫离婚的念头后,开始动真格地考虑这个问题,当然她又感到这个家还难以割舍,尤其是三个女儿。

这么一想,风花的内心深处难免矛盾重重。叶子听了,完全理解她的心情,理解她的顾虑。叶子是个凡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此事非同小可,而且还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他感到一筹莫展,仿佛陷入泥淖难以自拔。但是,作为一种愿望,他还是盼着风花能走出来,实现他们长相守的理想

风花与叶子的这段美好理想,被“时间”夺去了,她时刻都在抓紧补偿。

两年后,雪月姊妹俩又一次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

可以说,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因为养殖小龙虾赚了点钱,贫穷的帽子摘了后,谁都没去想过有钱怎样去买鬼推磨,但有了钱就有新房、新衣、高档家具、漂亮老婆,坐火车、坐飞机出门旅游,吃南喝北,这样的人渐渐地多了……

雪月姊妹俩,家里也盖起了新房,买起了小车,过上了还算是安稳而幸福的小日子。尤其是风花,这些年嘴里虽不喊不叫,脸上从没绽露过一次得意的表情,但每当她把一沓沓分点过的人民币存入银行,望着那已到六位数进项的时候,那种魂飘神荡的小家样子情不由己的从心里漾过。发家致富的姊妹俩,这些年当然也没有忘记回报社会,修桥铺路、捐资助学等等,只要哪里有需要,她们都会竭尽所能地去帮助。

当村里人慢慢发现雪月姊妹俩就翻弄这几池塘小龙虾而一天天换来流水一样的钞票时,当全村人看着小龙虾养殖户见钱眼开,一个个烧得脚不着地时,一种潜在的危机也悄悄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了。

是啊!终日里靠翻土种地过活的农民,谁不见钱眼开。短短两年多时间,养殖小龙虾的专业户遍布了各村各乡,小龙虾畅销周边县市。这样一来,小龙虾市场很快就饱和了,而还在旺盛地繁殖生长、扩大的小龙虾,尽管营养价值早已得到了科学的肯定,但在农村人的家里谁又会拿它当饭吃呢?一时间,周边各乡各县乃至省城到处都成了小龙虾的世界。出售小龙虾的广告比比皆是,一家家成坑成池的小龙虾像灾祸一样在泛滥。在城乡的墙头路旁,电线杆上,房屋街巷……只要能写字的地方,就都有×××出售小龙虾的各色广告,其盛状足可与当年文革时期“打倒×××”媲美。多少人挖坑投饵忙活着,最后赔上了老本,望着满池卖不出去分文不值的小龙虾作难、发愁、叹气、懊诲……

而雪月姊妹俩家的门庭却也没因此而冷落。这些天又像当初卖优质小龙虾苗、卖蚯蚓良种时一样,热闹非凡,人们有的提着装有小龙虾的塑料袋,把是从她家和不是从她家买走的小龙虾又送了回来,要求原价退赔;有的要求不但赔本钱,还得赔工钱,张口就上千上万。这怎么能行?钱咋挣的还得原样给吐出来?要真能原样吐出也倒好了。但是可能么?那乡里修路捐款一万、河滩开发鱼塘投资二万、村小学改建捐三万、村里安装自来水的赞助怎么吐?况且原样本来就没个样,又怎样原样?

这样一来,小龙虾是没有人敢养了,市场上为数不多的小龙虾也都是外地“入侵”产品。这些日子,雪月姊妹俩被远近村民无理取闹的焦头烂额,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失去了“自由”。

在人生的道路上啊,谁都会遇到困难和挫折,就看你能不能战胜它,战胜了,你就是能人,就是生活的强者!

正在雪月姊妹俩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时,村长用电话通知了乡政府和县公安局。县长亲自陪同公安局人员驱车赶到了洞前村。

县乡领导、公安局人员分头到现场忙活着,深入小龙虾养殖户调查了解。

县长主持召开了事件调查分析会议。雪月从他们进门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一边任他们说什么,一直一言未发,勾着头两眼直直地想着心里的小九九。

年轻的县长见雪月沉头不言,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她跟前和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雪月抬起了头,显得有点失态:“呵!我想,不。没想什么……”

县长似乎看出了她有些信不过而在搪塞自己,很是抱歉道:“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对你们专业户关心和保护不够,请你们原谅。”

“不不!不能全怪政府。不管哪个时期,只要有贫富存在,这些不法事情就在所难免。他们中间是有利令智昏者,但更多的原因还是他们不富裕。我是在想怎样杜绝这些不快事情的再发生。”雪月望了望县长,像表白完似的不再往下说了。然而,县长却并没听完,见她停住了说话,方才从专注中醒来。

“你再往下讲。”县长催促道,两眼盯着她。

雪月犹豫了下,没有回避县长的眼睛,考虑成熟似地说:“我想求得政府的支持。”

“你讲。”

“希望政府能贷款给我五百万元——分两期贷。”雪月的眼里一扫阴郁,向县长闪着信懒和希冀的光。

满屋里的人都惊愕了。五百万!疯了。你这百万富翁还显不够么?

县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本想自己筹集款项,可远没筹集够,想不到发生了事前没预想到的变化和这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别无办法,只有请求政府给以支持。”雪月见县长没插话的表情,继续往下说:“在我们这山区,农民们祖辈种田。今天尽管有几个像我这样发家致富了,但并不能就代表广大村民都富裕。怎样才使他们能在土地之外经济充裕一些?我最终想到的办法就是作小龙虾的文章。它们不需要什么本钱,也没有难以掌握的技术,几乎哪一家都可以养殖。这里的气候、水土都适应小龙虾生长繁殖,以后可以变成一个小龙虾养殖生产基地。”

“你贷五百万元就是要再扩大小龙虾的生产?”县长会意地问道。

“对!我要办一个小龙虾系列制品加工厂。这样就能在本地区以源源不断的小龙虾为原料,制作出高营养、多口味的小龙虾系列食品。这样,我想那些养殖小龙虾的农户有了销路,也就不会再来我家冒险了。”

县长仍没有给雪月以答复,缓缓踱开她,一步步显得那样沉重、有力。

不久。还是在那张登载过雪月姊妹出售小龙虾的地方报纸上,又登载了收购成小龙虾的广告,并愿与小龙虾养殖专业户签订长期合同,但这次不是登在报缝里,而是占用了报纸的整个版面。

一时间,雪月姊妹俩又名震十里八乡,声漫山里山外,昔日的乡村首富,转眼却“负债”几百万了。她们“高消费”的计划仍准备实施,但现在需要她们的是比以前更紧张地忙碌,更冒险地拼搏……

值得一提的是,雪月开办小龙虾系列制品加工厂,叶子也入了股,风花与丈夫离了婚,终于如愿以偿地实现了对叶子的补偿。 [1]

作者简介

童长福,1964年5月生于闽北将乐,1979年参加工作,先后从事教师、企管、办公室以及记者、编辑等工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