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禁足讓我更戀鄉(易美)
作品欣賞
疫情禁足讓我更戀鄉
這是我在家裡待的時間最長的一個春節。
想一想往年總是忙到近大年三十才到家，正月初六或初八又匆匆忙忙離家外出。有時候甚至兩三年才回來一次，越發覺得我和家鄉有了漸行漸遠，無奈的疏離感。
這一次突發的新冠肺炎病毒疫情，讓全民禁足，給了很多人宅家的機會，也將一向來回匆忙的我＂滯＂在了家鄉的懷抱。讓我不得不放下心中雜念，全身心感受聆聽家鄉的一切，仿佛是重新連上了與「母親」那根傳輸情感和營養的臍帶。
習慣了廣州四季均和的氣溫。這次原本也是沒有計劃回家鄉過年的，是在和家人聊天時偶然聊起我們已有四年沒在老家那棟藍色房子裡過年了。正所謂「十年舊夢無尋處，幾度新春不在家。」不由得感慨時光流逝得太快，遂臨時決定回湘北老家過年。
1月17日晚上自駕返鄉，農曆小年那天到家的。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忙於打掃家居衛生，買年貨，洗被褥等雜事，一切準備就緒後就到了臘月二十八了。正準備四處遛達串門子，就傳來因新冠肺炎疫情嚴重，為免病毒擴散，國家號召全民「不出門，不聚餐，老實待在家」的消息。
這對於平時就享受孤獨，喜歡宅的我來說，沒有什麼困難。我依然就像平時一樣，在我的小天地里忙乎。相較於宅幾天就焦躁不安的其他家人，我的這種習慣在這特殊時期就發揮了作用。有點遺憾的沒想到這次疫情期會延續這麼長時間，吃的用的倒是備齊了，但沒有準備足夠的精神食糧。除了一本自己寫的打印版小說和一點學習資料，竟沒有帶其他書回家。其實網絡上要看的應有盡有，最主要是我習慣看紙質書。
因為不能出門，又沒有書看，我這個書憨寶終於將心思挪回到現實中，一家人可以一起做飯，一起聊天，一起娛樂，相處更為融洽，相互之間有了更多的理解。
這個春節，我們一齊動手修好了廢棄幾年的土灶，燒柴火飯吃。不得不說，鐵鍋煮柴火飯是一大特色，鍋底有一層香酥的鍋巴，趁熱即吃很香軟，還可以用茶水沏「水飯」。一家人圍着一個土灶開心不已。這些點滴的生活細節令我想起黃土之下的媽媽，她在世時不習慣使用天然氣灶，一直堅持用柴火燒飯，所以我們只要在家就可以餐餐吃柴火飯。只是後來，這農家平淡之事對於我來說竟成為難得的口福。
做柴火飯需要柴薪。好在我們家周圍就是小山丘，也不用跑遠路。藍色屋子的三面全是松樹林和灌木叢。厚如棉被的松針葉鋪滿了整個林子，杉樹下掉着一些紅黃色的杉樹葉。用鐵耙輕輕一撓，沉積的松針葉將久釀的松樹香散發出來，令人心曠神怡。連撓兩三下即成一堆。這動作又像是給大地撓痒痒，很是有趣。整個過程非常的治癒人心，令人輕鬆愉悅。
正月間，我們一家人在屋前屋後的田野，菜地巡遊，看到不少水田已荒蕪成山地，長滿雜樹和各類灌木。有栽種的田地因去年的乾旱顆粒無收，乾枯的稻苗身子杵在乾田里，灰茫茫一大片，顯得暮氣沉沉，令人觸目驚心。
曾經美不勝收的鄉村景象已然改變難再覓。隨着經濟的增長，生活水平的提高，家家戶戶都用天然氣，都去鎮上超市買米買菜吃。平日裡，村中多是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青壯年多數外出務工，導致無人砍柴，少人耕種，鄉村有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無人打理的山林太過茂密，基本沒有人去做采蘑菇，采梔子花，摘毛栗子這些事了。那些美好都成了記憶。
當然，隨着社會的發展，人退林進，也未必不是好事。鄉村的鄉味衰落減退是不可避免的。只不過，難免讓人唏噓懷念。
如小時候那般，在山岡空曠處席地而坐。遙望四野，那山，那水，那泥土的香氣，哪樣不是無價之寶啊！取之不盡，用之不盡。再一回想城市的喧囂和快節奏，還有這些年在外的辛苦，竟有種不知所為何的感覺。也許是真的累了。
清風拂面時，心中升騰起對家鄉的無比眷戀和深情。那一刻，腦海中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我要回家安頓！
把這個想法告訴家人，獲得了一致認可。七十多歲的父親尤其贊同，他欣然地說：「國家政策好，支持外出務工者返鄉創業。你可以去了解下。再者，我們鎮這些年發展得不錯，風貌改變了不少，可一點也不比外地差。回來好呀！我年紀大了，可盼着你們都離我近點。」
我知道因為常年工作在廣州有不少牽絆，這個計劃不是一時一日就能實施的，但是只要有了明確的想法，那遲早會實現。我為此很是興奮，屋前屋後打量，琢磨着東邊院牆處可栽一樹桃花和一樹杏花；屋前可以挖一口小水塘，種上一池荷花；還要親手種菜，種地……
在自由無邊的想象中，我已然過上了這種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樹繞村莊，水滿陂塘。倚東風，豪興徜徉。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有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遠遠圍牆，隱隱茅堂。颺青旗，流水橋旁。偶然乘興，步過東岡。正鶯兒啼，燕兒舞，蝶兒忙。」
思緒飛遐時，村里宣傳疫情通知的大喇叭在此時開了口，瞬間將我拉回現實。疫情，是這個春節里沉重的字眼，誰都無法置身事外。但數以億計如我這般的凡民百姓縱然心焦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是順應國家的號召，在家宅着不去別人家串門子，不去添亂。
據新聞報道，此次新冠肺炎病毒起源於人類貪慾。有五穀雜糧和常用肉食還不知足，非得向大自然挑戰，挖空心思謀獵，宰殺野生動物。殊不知大自然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人類過度的索取非正義，人為破壞規則實不可取！
相信這場罕見的「全民禁足」會給人們帶來深遠的思考。學會減少貪念，敬畏大自然，珍惜大自然的所有恩賜。人類本也是自然的產物，理應多多回歸自然，與大自然和諧共處。
我想歸鄉安頓，與大自然親密共存的想法已如一粒種子種在我的心裡，種在這個春天里。
「造物無言卻有情，每於寒盡覺春生。」心中有無限遐思與感慨的我，只能雙手合十，祈禱病毒能被消滅，疫情快點結束！讓一切回歸正軌，春暖花開。[1]
作者簡介
易美，女，湖南人。《西部散文選刊》微刊編輯、西部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