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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坪村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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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坪村的秋天》中国当代作家秦莉萍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牛坪村的秋天

初到牛坪,悉知季节更替来得早。好些人不知道牛坪在哪儿,若说南津关大峡谷,那人便“哦哦”几声,似乎知道南津关大峡谷所在位置,便知道牛坪了。

所谓“牛坪”,俗名叫“牛鼻垭”,地处湖北宜昌黄花镇,因似牛鼻子山垭而得名,后人觉得“牛鼻垭”有“牛B垭”之嫌不雅,改称“牛坪”。牛坪有上牛坪和下牛坪两处,上牛坪的松树淌、王家淌向北经登李通往下堡坪兴山,下牛坪向南经过杜家河通往湖北宜昌的姜家庙南津关,路线就是现在的“南津关大峡谷”,而我,就是南津关大峡谷旅游风景区的从业人员。

租住的办公楼,是牛坪一农户新砌的小楼。昨夜小楼一夜听雨,清晨起来,窗台下已堆积厚厚的一层黄叶,湿湿的贴在地上,像一枚枚不慎落水的名片。双眸扫过那散落的片片黄叶,经脉分明。一阵风吹来,长发飞舞,冷风拂过裸露的肌肤,忽感阵阵凉。

牛坪的秋,比我居住的小城来得早,一阵风过,一场雨淋,秋,便已悄然来临。

昨天可还是短袖呢,忽闻一夜秋风来?

一夕之间,季节转换了冷暖。霜降一过,眼前已然是一派初秋的清寒。空气里也添了几分凉意。抱着臂膀,岂图抵抗突如而来的凉,却发现同事早已换了长袖,而周边农户外套已穿上身。

与小楼毗邻的一幢瓦房,已经没有夏日的喧闹。屋檐下的横梁上,一排排玉米穗,一串串红辣椒透露着秋收的信息,预示着瓦房主人的勤劳。走廊里,锄头、钯子、镰刀、篾篓子等用具随意乱放。淅淅沥沥的雨沿着屋檐,似断了线的透明珠子,滴落在瓦房门前的水泥道场上,溅起的水滴落地生花,犹如一个个豆荚,欢快蹦开去,瞬间溶入道场的积水中。

道场坎下,种植的玉米早已掰掉,玉米秸秆儿歪着,斜着,立着,每一根玉米秸杆留下包裹玉米的外衣,向上或向下,低着头,咧着嘴,似一个个静立的战后士兵,又似一幅怀旧乡村图,张扬醒目,冲撞着你的视觉。

雨后的牛坪,远处的山黛还残留着夏的影子,颓败的绿,夹杂着一片一片的谷黄,一树一树的棕红等各种颜色的林木零散分布,层层彩林,绚如彩虹,倚在时光深处,看流年转换。萧萧几夜风兼雨,叶落无声又一秋。几只白鸟,恣意地在林中栖息,一会儿忽上忽下,一会儿展翅腾空而起,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从这座山飞到另一座山,点点耀眼的白,飞过那一树树红,掠过那一片片谷黄,在这天地间勾勒出一幅动态的“静秋雨韵图”。

村头东面的那棵皂角树,粗壮,庞大,树龄已逾二百多岁。夏日的皂角树,浓阴遮天,犹如一把撑开的巨伞,邻近村民聚集在皂角树下,聊天,打牌,有的甚至摊开了一把竹椅当床小憩。

不知不觉,秋来。秋风吹过,皂角树浓密的树叶纷纷飘落,在天地间拉起翠黄的帘子,留下空中的枝丫,苍劲有力,张牙舞爪,唯有随风飘摆刀形的果子,形如刀鞘,缀满树的枝头,黑色的刀一样的皂角,就噼噼啪啪地乱响,欲坠不坠。

有朋友到牛坪,到南津关大峡谷景区游玩,不知如何到达,于是告知:到牛坪交叉路口,看见那棵粗壮的皂角树,左拐,直走一百米,再左转弯。那棵皂角树,就成了一个路标。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只要找到了这棵皂角树,就一定能知道南津关大峡谷的准确位置。

朋友追求原生态,去年秋,闻知皂角可以用来洗衣洗头,央求捡拾几个试试,后因事耽搁误了时间,前些日到皂角树下,抬头仰望树上那一个个刀鞘般的皂角,没有要掉落的迹象。看来得等瓜熟蒂落。

皂角树旁的几棵银杏树立在水泥路旁,虽不粗壮,树下却已是一片明黄。在瑟瑟秋风中,银杏叶飘散到水泥路面,路过的车辆,急驶,车后卷起的鹅黄,一阵乱舞,横冲直撞,在风中翻滚后,再无力落下。

一片落叶,一季秋。牛坪的秋,就在这种翻起、落下的过程中,降临。

遇见鸣沙山

终于见到你了!

骆驼是你派来的使者么?刚走进你,与你近前,抢入眼帘的是你的广阔无垠,山峰陡峭, 势如刀刃,如虬龙蜿蜒,又如一英俊美男,轮廓分明,眉眼含情。山峰是你的侧影么?此刻骑着骆驼沿着沙漠缓慢而行的驼队是你移动的眼神么?

走进你,走进沙漠,怎能不骑大漠骆驼?四人一队,五人一伙儿,骆驼主人一声吆喝,轻拍骆驼,他们竟然乖乖趴下,先是前蹄跪地,然后后脚着地。它们憨态可掬,眼神温顺慈祥,凑近看它,它眨眼,那是它在向游客问好?如此呆萌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它不惊不怒,不躲不闪,我似乎看见了它的笑意。

骑上骆驼,在骆驼主人的领队下,踏着沙漠缓慢而行。骆驼走路慢悠悠,有节奏的一颠一簸,我高昂着头,不放过你犀利的眼神,欣赏着你的俊朗,迎着你特有的气息,追随着你。风扬起了我的长发,舞动我的红丝巾,我微笑环视四周,我长衫白裤红丝巾,你看见我端坐的模样了么?

走进一低洼处,我仰头欲寻找你的目光,一阵风吹来,差点掀起了我的遮阳帽,你一定看见我对你笑,你是想抚摸我的长发?那样,才是与你最亲近的接触,不是么?

爬了一个坡,拐了一个弯,踩过一处缓坡,骆驼继续一颠一簸缓慢行走。怎么这么快就走出了呢?你的棱角分明,你的俊朗如削,我才刚刚走近你,还未看清你的眉目,还未攀登上最高峰俯视你。绵绵沙山是你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多少人为了目睹你的风采远道而来。那笔锋凌厉的线条,分割而成的沙漠,畅直有形,像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似的,那日夜的风,是你保持棱角分明的秘密么?山峰的背面,坡度较陡,怎么连一丝涟纹都没有呢。

即使有日夜的风,一年四季不停歇地吹,也丝毫没能改变你?

风,是沙漠的大手笔,轻轻一挥,就让人恐怖。面对沙漠的飓风,面对狂风的肆无忌惮,你毫不惧色,什么力量使得你有如此定力?

难道前方有一个“她”么?因为她,你不离不弃?

走下骆驼,正满目狐疑该前往何方,看见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我亦跟随,毫不犹豫踏沙而行。待放眼望去,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广阔无垠的沙山臂弯里,竟然有一弯清泉。你是“金屋藏娇”?游客远道而来奔向你,难道最急切的是目睹“她”的芳容?

来到大西北,走进荒漠地区,撞见这样一片绿洲和一弯清泉,突然感觉来得怪异,来得莽撞,她怎么可以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四周荒漠连绵起伏,一望无际,沙山纵横交错,风沙漫天卷地,她却静卧在沙山谷底,静卧谷底不说,还百般千媚姿态。

难道她是专为你而来?为她的情郎而来?

一片绿洲在荒漠地区抢入眼,此刻人像画中游。一弯清泉似月牙,四周栅栏围护,水面清澈宁静,没有风就没有涟漪,即使有风,吹荡阵阵涟漪,层层叠叠。泉水侧面,楼阁庙宇,依水而立。庙宇四周,树木葱茏,鲜花盛开,泉沙遥遥相望。

庙宇背后的最高处,一定是你关切的眼神,从未离开她半步。可是夜半时分,你就不怕漫天的飞沙飞入她的眼?你就不怕夜半的飓风埋她入底?

你说,自古沙泉难共存,但月牙泉却与沙山相伴千年,在狂暴的沙漠之中,静静地与日月同辉。我不得不为你们的“相伴千年”而感动。“沙挟风而飞响,泉映月而无尘”,难怪历代骚客也曾在此吟诗咏赋,我不得不感叹这一奇观。

月牙泉真是一个奇观。

你中有她,她中有你,难舍难分,爱情上万年依然如初。遇见你,是我此生不悔的选择!

红萝卜 白萝卜

初冬,正是吃萝卜的季节。

萝卜地原是一片桔园。振宇就住在桔园旁的一栋别墅,接替父亲管理桔园。振宇发现桔子不值钱,砍到离家最近的一片桔园,栽种时令蔬菜。整好田,施了肥,撒上红萝卜籽,占了一半田地,本担心万一涨势不咋样,也未费太大功夫,却不想,细腻松软的黄土地,给足了振宇面子,洒下萝卜籽后,巧遇一场雨,萝卜籽很快咧嘴吐芽,没几天,噌噌噌往上飞长。半个月时间,振宇的萝卜地,光扯萝卜菜售卖,就卖了个好价钱。振宇又在另一半松软的黄土地里洒下白萝卜籽。

放眼望去的萝卜地,一片碧绿下,绿叶红梗红萝卜,火红一片,红得耀眼,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齐全的很。右边白萝卜,绿叶白梗白萝卜,白得靓丽,白萝卜身条修长,如高个美女,清瘦养眼。一个个白萝卜、红萝卜顶着一丛丛绿,探出半截身子,打量着公路边来来往往疾驶的车辆。一阵风,绿叶在风中招摇扭动,望一眼,忍不住走上前去,拔一兜红萝卜,握着那从绿,掐掉细长的根,沿边剥了萝卜皮,立刻往嘴里送,“嘎嘣”一声,水灵清脆,带点微辣。裸露在地面上的半截白萝卜呈淡绿,而地面以下却白白的,剥了皮,吃在嘴里,脆甜水灵,叫人回味。

近段时间,红萝卜价格下跌,振宇终于可以短暂休息。他吆喝附近相邻拔萝卜,把萝卜送给他们制作萝卜干。三五人在萝卜地,瞧见大个头萝卜,连连惊呼,仿若发现宝贝,直喊从没看见这么大的红萝卜。红萝卜刚上市时,价格特别好,振宇每天在萝卜地里拔萝卜,之后洗萝卜,装框,然后驾车运送至市场卖给菜贩子。每天出门,都是夜半三惊。有时运送还未到菜市场,半路就给菜贩子“拦截”。菜贩子说,不知为啥,振宇家的萝卜就是好卖。

四十岁的振宇到沿海城市打过工,内陆上过班,当过司机,做过保安,振宇实诚,说做买卖只有守信誉,才会有更多的客户。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唯有振宇不仅勤劳吃苦,不怕多花钱,还利用新科技,在田间地头安装水管,干旱季节方便浇灌。

乡邻在萝卜地拔萝卜,谈笑风生。振宇就地蹲下,手指夹着烟,凝望着左边的红萝卜空地出神。他寻思着:红萝卜地空出来,该种上土豆了,白萝卜得等一场大雪覆盖后,价格才更好。四十岁的他长期在田间劳作,日夜操劳,不分昼夜,风里雨里,皱纹过早的在他黑瘦的面庞上刻下印记,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略显苍老,他是男人,是家庭里的顶梁柱,哪能管这些呢。

萝卜的使命已经结束,白萝卜呢,一如既往寻着红萝卜的足迹。而振宇的使命永无止境,如日中天,直奔向前。

回忆另一场雪

踏上异乡的乡村公路,不,其实这哪里还有公路呢?

放眼望去,大地苍茫一片,白雪覆盖着田野,一层一层,远处山峦被白雪覆盖,丰腴了一些,有些褶皱还有树与石的浅淡灰黑色痕迹。河流,除了那一道潺潺奔流的绿水以外,河床、河岸、河堤都被白雪控制封锁了。积雪的静默,与水流的灵动,勾勒出了一片别样的静谧。

乡村的水泥路,只能看见路的轮廓。白雪似一床棉被,只是,这“棉被”特殊,绵长而宽阔,洁白而刺眼,延伸开去,看不到尽头。路边坎下的油菜地,前几天还是青绿一片,一夜之间,雪花飘落,待到天明时,已白装素服一地,不见一片绿叶探头张望,一丁点绿也没有。如果不熟悉,还真不知这“棉被”下生长的是何作物。

油菜地邻近的一棵梧桐树,高大粗壮,枝干遒劲有力,灰褐色的枝条突兀的伸向天空,银装素裹。往日里许多不知名的鸟儿,一群群,这群飞走,那群又聚来,仿佛这棵树是它们的必经之地,聚集在这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叽叽喳喳。一场雪,这些生灵,突然间销声匿迹。雪像一台巨大的消音器,将往日的一切声音都过滤得干净,天地间只剩一片肃穆得让人屏气凝神的宁静

怎么能如此安静?

小孩子盼望下雪,和盼望过年一样新奇。下雪的前几日,冬风像个鼓风机,用尽力气,横扫大地,摇落树枝上残留的几片卷曲的叶子,冷得大人小孩走路跺着脚,哈着气,直嘀咕:要下雪了!风一阵接一阵,使劲吹啊,吹啊,酝酿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那寒气,凛冽如刀。此时,小孩子都躲在红红的火笼屋,一阵烟熏,呛得立刻起身奔出门,却又被一阵阵的寒风给挡回来。罢了,只得继续蹲在火笼边,伸着一双冰凉冻僵的小手烤火。

次日清晨,一睁眼,还未起身,便瞧见窗台上已落下厚厚的一层雪。下雪啦,下雪啦!一阵欢呼,还不等大人喊三五遍起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奔至院中,小心翼翼踩在没入脚踝的积雪中。

很快,乡村沸腾了。三五个小伙伴邀约一起上学。临出门时,带上一个小火炉。此小火炉,实则是用一个废弃的小瓷钵,沿边穿三个小孔,插上三根细铁丝,扭紧。小瓷钵中是燃烧的氟碳,上学时取暖。氟碳只要有几块燃烧即可,还得用袋装一些备用。氟碳燃烧快熄灭时,提着扭紧的铁丝,双脚挪开一定距离,站稳,顺时针方向,使劲挥动臂膀,画圈摔几下,随即,快熄灭的氟碳,如鱼儿见了水,立马燃烧起来。

提着氟碳的小伙伴们,背着书包,深一脚,浅一脚,踏雪而行。那时每次下雪,印象中,雪必是没过脚踝。上学途中,有顽皮的伙伴,行走在后,冷不丁地从背后扔来一小团雪,砸在前面的伙伴身上,待回头,又是一小团雪扔在脸上,发愣,一怔,瞬间的冰凉,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胡乱抓了一把雪,以牙还牙,扔向对方。对方却早有防备,溜之大吉,仓促之时,脚下失去重心,突然一个趔趄,四仰八叉,摔倒在雪地上。赶来准备还击的伙伴见状,哈哈几声大笑,偶尔还恶作剧,往同伴的领口扔一点雪,同伴龇牙咧嘴嗷嗷叫,好似疼痛难忍到极限。同行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上学要迟到啦!不知谁一声惊呼,伙伴们迅速安静,提了小火炉,迈着慷锵有力的步伐踏雪而行。茫茫雪野,跳跃着一串串杂乱的脚印,飘荡着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像春天的鸟鸣。给清冷寂寥的天地,带来了无限欢悦。

异乡太安静。即使在同样白雪皑皑的世界。

“嗯——嗯——”我还沉浸在另一场雪的回忆中,侧身,一回头,一只黄白狗踩在路旁的积雪中,狗腿没入积雪大部分,深陷其中,想拔出来,无奈前腿出来,后腿又陷进雪中,后腿退出,前腿又陷进去。一看这阵势,我忍不住笑声滚滚,这狗,一定也未见过这么深的积雪了,要不,见了人,连一声“汪——汪——”也没有,忘记了它的职责所在?黄白狗不甘心,东瞅西望,跃跃欲试,终于寻出办法来,前腿使劲弹跳的瞬间,后腿同时跳出,四条腿几乎是同时离开雪地,踩踏到路面,小心翼翼地向一家瓦房奔去。

瓦房,被白雪覆盖,似童话中的世界,腾腾升起的烟雾从瓦缝中钻出,徐徐上升,只是,瓦房中一定只有两人(或一人)围在火笼边。[1]

作者简介

秦莉萍,宜昌市夷陵区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