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跑冰排(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江上跑冰排
1
「小雪」又大雪，一夜之間，又來的大雪把城市從頭到腳塗成純白色，頂一頭蓬鬆的雪，松樹和柏樹像在為聖誕的到來提前熱身。
上一場雪才清乾淨沒幾天，這場雪又把城市包裹成一隻白熊。走在樹林中沒見到喜鵲和麻雀，大概正在什麼地方躲避風雪吧。上一場大雪毀了那麼多樹，一些有外傷的樹被修剪得光禿禿丑兮兮，不再有形有樣，害得喜鵲和麻雀都沒處待了。雪地上還散落着堆疊的斷樹殘枝。一路走過沒遇到幾個人，只踏出兩行長長的雪地腳印，想起在「無印良品」買的足形印章。此時，林中除了寂靜，還是寂靜。走在腳感十足的雪地上，一邊聆聽寂靜，一邊聽雙腳與雪地合奏出的咯吱咯吱聲，這聲音像是一段冬天的奏鳴曲。
穿過友誼西路，走到江邊，立時感覺到江風的冷硬尖銳。落雪無聲風有聲，江風翻卷出層層雪霧，刺臉嗆眼，空氣能見度一降再降，連不遠處的公路大橋和大橋右側靠近江畔的樓群都依稀難辨。松花江還沒有凍結，江上在跑冰排，很有氣勢，跑的速度很快，這是我第一次在冬天看跑冰排，但不知這些冰排的源頭起於何處？等這些冰排終於跑不動，擠擠插插凍實成後，松花江也該進入冬眠了。
沒想到這樣的風雪天，江邊還有人在釣魚，雪吹了那人一後背，他肩上頭上都頂着雪花。這樣的天氣，恐怕魚也會凍跑，見他在原地打轉，跺腳搓手，凍得着實有點難受。釣魚迷不畏風雪的這份執着，也真是沒誰了！
在江邊頂風冒雪走的吃力，連小腿上的肌肉也緊繃起來。似乎不經歷這樣的雪天，就不能算真正走進冬天。
2
「也不知道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合不合適，忍了忍，沒忍住，就想跟你說說話。」
「怎麼變乖巧懂事了，這麼多年你都沒戒掉電話騷擾，到這會兒才想起考慮時間合適不合適，也忒慢捻兒了吧！」
「你說一個人不快樂該怪誰呢，全怪自己嗎？」
「老是糾結着快樂不快樂，就沒辦法走進日常的生活。一個人過多關注自己，會成為融入環境的阻礙，就算永遠長不大，也不能任由自己叫苦不迭。」
這麼多年，我與老友一直在進行一場漫長的碎碎念。
與此同時，我們在時間中迅速流逝，抓不住時間，亦抓不住流逝的自己，而時間從不肯再多一點耐心。
試着再多想一想，看自己能不能想起一點什麼，看詞語在筆下能變化出多少種套餐組合？當詞語在自己頭腦中形成一個句子時，不知距離落筆寫出這個句子還有多遠，如何把思想呈現出來？
思想在一個人頭腦中究竟是怎樣運作的？我想自己差不多快忘記寫作背後的快樂，快忘記坐在電腦前敲字時，感覺自己是在演奏某種樂器，似乎有音符在指尖輕盈滑動跳躍。
我們不再像之前那麼急切期盼一場久別重逢，經歷數年生活之後，內心漸漸有了某種石化的跡象，也許已沒有什麼能讓我們激動不已按捺不住。你不承認我們已經改變？變得失去熱情與活力，有時我們會跳離自己的角色，出戲很遠。
一個人可以逃離他人，但不能逃離生活，不能逃離自己，唯有與每一天老去的自己相伴入眠，相伴醒來。記着照管好自己的靈魂，日復一日堅守在生活現場。
3
聽到你在床上不停翻身，我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器右下角的時間顯示：1點21分，知道你還沒睡着。這個月，除了咳嗽，更折磨人的是失眠，咳嗽一起，你說神經隨之興奮，再怎麼也睡不着。
你一咳，我就慌神，大腦瞬間清空，空到空無一物。
只想在你的世界呆一會兒，卻走不進去，耳邊除了你的咳聲，就只有窗外鏟雪車的轟隆聲。
乾脆閉起眼，進入想像的動畫世界，想象自己變成一隻藍色的鶇鳥，正穿行於不同界面與不同洲際間。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