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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梁德荣)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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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中国当代作家梁德荣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探亲

探亲,就是去探望自家的亲戚。亲戚之间相互走动,你来看我,我来看你,只要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断了探亲的事情。探亲由此便演变为一种乡村文化,成为百姓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在我的记忆中,一年之中探亲的日子是不多的。只有在特定的一些节日里,村人们才会放下手头的劳作,紧赶慢赶地踏上探亲的路途,满怀高兴地去探望亲戚。在我的家乡,除了春节期间初一到十五的半个月时间,每个村庄过节的日子是不一样的,有的定在五月,俗称五月节,有的定在六月,俗称六月节,有的甚至定在七月,叫七月节。这样,居住在不同村庄的亲戚便能够错开时间,相互探望而不至于紧张,同时又能节约开支。不同的过节时间,是经过漫长的时光约定俗成下来的一种习俗,反映了乡村社会、经济的实际状况,融入了家乡人的聪明和智慧。

在乡下,探亲的事情都由女人操劳。亲戚那边什么时候过节,女人们都心中有数,不会像男人一样丢三拉四,可能节日过了还不知道要去探亲。那样,是会被人笑话的。因此,无论多穷的人家,一旦到了探亲的日子,女人们都会提前忙碌起来,费尽心思地精心准备礼品。去市集上割肉、买东西,检查一下自己家里的鸡鸭头数,看看存下了多少鸡蛋,只有清点的礼品够了,女人们才会大大地松一口气,等节日一到,便轻轻松松地上路探亲。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跟着母亲去探亲。那一天,母亲很早就起了身,换上平时舍不得穿的干净的新衣服,用菜子油将长长的头发抹得滑溜发亮,再取出平时不舍得用的雪花膏,用小指头轻轻地挖出一小块,小心地扑到脸上。这样,平时辛苦劳作的母亲就变得好看、年轻多了,甚至能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然后,母亲便开始拾掇我,一边给我穿上崭新的衣裳,一边叮嘱我到了亲戚家要怎样怎样,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嘴巴还要甜,反正是不能像家里一样使着性子地胡闹。我嗯嗯地答应着,心却早飞到了亲戚那边。

然后,母亲便一手挎起头天准备好的装着各种礼品的竹篮,一手拉着我的手,就出门走亲戚了。

我家乡在闽粤交界处的山区,大山连绵纵横。一个一个的村庄,就如葫芦一般,结在一个一个较为平坦、开阔的山窝里。一条一条的山路,将各个村庄连在一起。而山路,其实就是开在山上的小路。走山路其实就是翻山。住得近点的亲戚还好说,住得远的,探亲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脚力不够的小孩子,只能由大人背着到亲戚家。我大概是到六七岁时,才有能力自己走到外婆家。再小时,都是由母亲背着去探亲的。有一年,大姑那边下大雪,冻死了地里的菜。母亲带着我去大姑家探亲时,母亲给大姑送的礼物就是二筐刚摘的青菜。到大姑家的山路又陡又长,母亲挑着青菜爬山越岭,可说是千辛万苦。艰辛年代的记忆,如今想来,仍然使人感慨不已。

节日的小山村显出了难得的热闹景象。主人堆着满脸的笑容远远地迎过来了,接过女人手里的挎篮,或者抱过孩子,又亲又夸,亲热得不得了。一到亲戚家,热腾腾的大碗茶和早已备下的瓜子糖果,也跟着递了上来。亲戚们你招呼我,我招呼你,热情的问候和交谈声不绝于耳,土坯房里挤满了欢乐。小孩子们则在短暂的局促之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快乐,有的口袋里装满了亲戚塞过来的零食,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有的则伙同表哥表妹们,玩起了鞭炮。清脆的鞭炮声和硝烟味,使小小的村庄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更加热闹了。有亲戚关系的人家,会一家一家地前来拜访,都想第一个把客人请到自己家吃饭。生怕落了后没面子。而探亲所能吃到的东西,在贫穷的年代,那是比较稀罕的。亲戚们早备下了自己打的米糕,还有平时舍不得吃的粉干、面条,家里养的鸡、鸭,再加上市集上割回的五花猪肉,还有自家酿的米酒,哪家哪户的八仙桌,都必要摆上十几个碗碟,堆得满满一桌地,用来招待客人。做长辈的坐了上座,大家团团围定肉菜飘香的一张桌子,那种热闹和欢快,便在觥筹交错中,荡漾出了无比亲切的滋味。

如果一个村庄里亲戚多,有的达到了七八家甚至十几家,那就好了,不管你吃得多饱多醉,你也要一家家地转着吃下去。一天下来,吃上七八个、十几个酒席,是平常事。哪一家没有吃到,亲戚家的主人是会生气的。所以,没有谁敢不去吃的。

亲戚,便在这种乡间习俗中越走越亲。母亲说:“亲戚是要用来走动的。不走动,就不亲了。”直到今天,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母亲这句话。

岁月匆匆,时光易逝,家乡面貌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母亲们不必再为准备探亲的礼品煞费苦心,也不必为如何体面地接待亲戚而伤神。探亲,这种乡村百姓维持亲情的方式,仍然一代代地流传了下来。我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每次回到老家,我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探亲。那些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大山的舅舅、姑姑、姨姨们,他们是我的亲戚。一个“亲”字,值得我永远珍惜。[1]

作者简介

梁德荣,笔名刘念、刘一念。祖籍福建武平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