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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不掉的乡愁(杨秀廷)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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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不掉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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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不掉的乡愁》中国当代作家杨秀廷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戒不掉的乡愁

节气里深埋着农事的根,也生长着乡土上的生活美学与生命哲学。

在我的心里,节气素朴、清新、活泛,有自己的节奏和色彩,赋予乡村温度、气质和故事,衍生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因而充满神秘的气息。乡村在节气的开枝散叶中,不断丰富和沉淀生命的底色。

呼应节气,顺应节气,是乡村里人们认识大千世界的一种方式。乡村的素净和美好,涵映在乡音、乡愁、乡情互生的意蕴里,让人们在劳作、成长的过程中,获得对家园和生命最直接、最鲜活的认知。乡村因之增添底气,农人由此多了期待。

时间的针脚,在二十四节气的舒张韵律中,留下了等距离的流转之美。节气是有情节的时间故事,始于立春,终于大寒,蓬勃丰沛,慈严有格,一月两相遇,一年一轮回,既不动声色,又千变万化。这些充满生命气息的节气,隐伏着生活与情怀的律动,一年又一年,在一个个特定的时间节点上,参与了自然、人文、历史现场的建构,进而影响到人类生产、生活在时间场域中的秩序。历史沉淀,衣食住行,文化习俗,情感映现,季节更替,时间和空间在周而复始中转换。顺着时间的河流,行行复行行,倾听、观察、思考,是我行走乡村二十多年遇见乡愁和重温乡情的一次次心灵还愿,也想通过这样的行走和记录,为走近乡村的人们呈现一个亲历者“在场”的视角。

乡愁如花朵,纷纷开且落。这是我的寻找与经受,也是内心挽留的情愫。行走乡村,回望乡村,我常常被一种别样的暖意感动着,那就是“乡愁”。时间如流水,水流云在,月落谁家?乡愁以自然的、民间的、情感的、生命的存在方式,蓄积于我的内心,如风如雨如云如雾,亦如霜如雪如雷如火,萦绕在我的旅途上,浸染于我的心魄中,戒不掉,挥不去。南北朝医药家和文学家陶弘景《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有云:“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节气与乡愁这张互相叠印的意义之网,涵盖天地人心,岁月深处,人心与节气共生的那种意境,美的不可方物。

每一个节气,都自带芳华,包含着诗意、美感,以及东方哲学意蕴,生息着独特的生态气质与生命颜值,也守护着尘世的安宁与吉祥。节气与心灵的关涉是微妙的、可感的,季节给予我灵感和力量,不仅重设了乡村梦境,也为生命赋形,精神质地也得到了重塑。我已经停不下我的脚步。阅历与心境,经由寻访和遇见,让我慢慢明白,怀着虔敬之心,守望时光眷顾的乡村风景,其实也是安奉着乡愁的爱意与慈悲。

时间都到哪去了?圣奥古斯丁说:“时间是什么?你们不问我,我是知道的;如果你们问我,我就不知道了。”人类对时间的解码与描述,从来都有着隐秘的困惑和冲动的期待,更多的是通过万物的感应来达致心灵的体悟。

我的童年是和大自然在一块的,除了上学,就是进山砍柴,放牛,打猪菜,还不懂得去关心风动雨落花开鸟鸣,更不理解大自然“禾花开来养得老,棉花开来遮得郎”等等妙处。我知道冬天冷,是因为衣裳单薄,夏天热,是因为我们每天都要到村前的小河里泡一会。慢慢长大,参与到种菜、积肥、割秧青、栽秧、收割、挖渠、开荒等农事活动,学着如何在节气里跟土地讨生活。在乡村广泛流传的农谚浸润,如“清明下早种,谷雨撒迟秧”“白露后捡核桃,霜降前挖红苕”等等,同样增加了我对节气与农事的认知。于是,节气悄悄在我的心里落下了一颗种子,随着年岁增长,萌芽,抽枝,拔节……我从乡村经验中获得了丰厚的滋养,有了素朴的观察体验与身历憬悟,我开始对节气与乡村的关系产生了兴趣。节气与情怀相互唤起,也开始相互浸润。十多年前,在一次留驻乡村三个多月的田野调查中,我就注意到节气中的民俗文化,做了一系列观察记录。花开鸟鸣,万物萌生,都是一个个蓬勃的生命体,有自己的律动和感情、生气与活力。二O一六年中国“二十四节气”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节气”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再次回到大众的视野之中,二十四节气的世界意义、人类意义、全民意义得到了历史性彰显。由此启发和促动我写作“二十四节气里的乡村”。

默默地跟着节气行走在乡村里,也是我小心地辨认自己身世遭逢的过程,节气对我的心性产生了一种自然的规整效应,在我的内心里,确实有一些东西需要清点。作家阿来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故乡的一个投影,写故乡就是写自己。”我对乡村的粗浅记录和画像,借二十四节气为经线,以湘黔边界的清水江中下游苗村侗寨为体验地,用民族民间文化为表现色彩,围绕“家园乡愁”“文化乡愁”“地理乡愁”和“历史乡愁”这一“乡愁”主题,通过写物候变化、人居环境变化和文化的流变,反映清水江中下游文化社区的民风民俗,通过山水风物与民族族群的精神联系、迁徙历史、恋爱婚姻、生产劳动、文化传承等的互生融合,展示民族文化独有的魅力,通过“乡愁体验”这种行走和感悟的方式,体悟乡土情怀和对自然生态的依恋。

二十四节气是时间活着的二十四副面相,充满灵性和神秘的色彩,又隐藏着尘世间的“悲喜之情,聚散之迹”,喻示人类共通的命运与情感,它们以轮回转化的方式彼此拓展、相互延伸,为人类提供了一种观察世界,体悟自然,理解生命的鲜活方式。节气是浩瀚寰宇中闪动的晨星,也是时间之河的驿站。每一个节气都值得赞美,因为节气本身被岁月赋予了美的神迹,底气充沛,由时间的低处出发,执着行进,再从年轮的高处折返出发之地,既慈恕善意,又宽博从容。节气所馈赠的教诲和语言不断填充我的心灵世界,我知道,我试图对二十四节气进行观照和表达,其实是十分困难的。但我可以跟着它走,感知风土、气韵、情感、境界,澡雪身心,健朗元气,我的视觉、听觉、触觉、知觉乃至情感,在节气的轮回中将会得到开化,情感世界与心灵空间不断拓展,心灵柔软、宁静、通透而自由,就算寄身寒冷之季,依然获得伸手召唤阳光的共情力量。

时间的抒情色彩,缤纷于节气。节气是时间在农历的轨迹上运行的产物,被时间赋予了意义与张力。每一个节气的后面,都掩藏着一个时间的旧址,繁华过后谁也遮蔽不了时间灰烬里生命枯落的沉寂。生命赋能节气而节气赋能万物却又是天经地义的,大自然在节气轮回中孕育一茬茬希望,农事的嫩芽和生命的情怀总能找到萌生的苗床,鲜活的生命跃动与永恒的向往,生生不息。即如美与爱,就算遥远得像梦一般,却并非无路可寻。

人生如逆旅。自幼而少,自少而壮,关于二十四节气的感知、领悟,是我聆听山风山雨、浸润乡俗乡情的寻找与驻足,也是我温习乡村过往时光的记录。节气,不断调动着我对于时间的感受力。有时夜里读书,倦了,闭目回味某个节气熟悉而遥远的气息,仿佛听见时间的脚步声从身边过去。体悟节气,慢慢就成了内心的一种需要。我选择乡村书写的民间视角,通过描绘乡村变迁中的人物、故事、乡情和世相,力图寻求生活的经历和意义。在叙述中,免不了个体经验的内心指认,并渴望由此建构一个灵魂依傍的“精神原乡”和“乡愁家园”,从而祈盼守望这份俗世里的安稳和幸福。

曾以为,二十四节气是长长岁月布落人间的一座座驿站,哒哒的马蹄声奔向远方,朝日不息。人到中年,才知道,其实那是不一样的花期,一朵朵花蕾,掩映于时间的秩序之后,风吹,雨润,霜浸,雪吻,开开落落,又开开落落。

梭罗说:“舒慢,才得从容。”尘世浩瀚,纵然只是一滴水,也要追随清透,常怀感恩。作为一个行走在乡村的历史感受者和文化体验者,岁月的沧桑与柔美,乡村的血脉与气韵,生命的缱绻与伤怀,在“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中注入我的心怀,融入我的温情与敬意,催我灵魂跃起,我经由节气的体察,来感知乡村的体温,活生生的人,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山河大地、风雨霜雪、日月星辰等与人息息相关的自然万物,让我呼吸到乡村的活气、鲜气与真气。

观天地常怀敬穆,候草木以记流年。节气是浅浅的乡愁,不息如缕,凝聚时光和记忆。在“寻找家园”的路途中,由着节气引领,于是有了我的这些探访和沉思,眷顾与珍藏。伴水而行,藉山而居,内心安然,岁月不惊,山河大地自心而生,因心而会,呵护乡愁,安妥灵魂,这或许是生命里的另一种清修与加持。

节令流转,心宁则安。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有一句温暖向善的台词:“希望是美好的,也许是人间至善,而美好的事物永不消逝。”希望如斯,节气如斯,乡愁如斯。

节气在时间的流逝里可以重生,在这个意义上,节气给了我们重返时间河流的可能。节气里的乡愁,于我,是清心自守的素怀安然,是美的遇见,是灵性的存在,戒不了。 [1]

作者简介

杨秀廷,贵州省锦屏县委政研室原主任,贵州省作协会员,202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