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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江河濯洗木商码头(杨秀廷)

岁月江河濯洗木商码头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网

《岁月江河濯洗木商码头》中国当代作家杨秀廷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岁月江河濯洗木商码头

岁月江河而下,濯洗着卦治码头的风物消长与人事代谢。几多喧嚣与繁华,已被雨打风吹去。只有不老的水韵,才是这个木商码头气息沉静的丹田。

卦治地处江滨,清代前期系清水江流域“生苗”和“熟苗”的结合部与缓冲地带。从明朝洪武年间朝廷征剿黎平吴勉、锦屏林宽起义的“明马窥江”,到清代鄂尔泰“开辟苗疆”,从清水江“木坞水暖”,到“内三江”卦治、王寨、茅坪与“外三江”清浪、坌处、三门塘的 “百年争江”,发生在这里的许许多多鲜活的生命故事,见证了清水江的流云聚散和潮涨潮落。清水江中下游沿河村寨,“山多田少,全靠江河帮补”。卦治凭据“上通都匀则入滇,下通常德则为楚”的地利之便,嘉庆年间已成为“上下客商之通衢,黔楚往来之孔道”,随着木材贸易的发展,上游的“苗木”多集中于此外销。卦治的木行设有公所,掌理各行户经营,协调行户间的关系,向行户纳课收捐。嘉庆年间,“卦治三寨众纲助银”修筑青龙桥、回龙桥、安乐桥等,出现了“商贾络绎于道”,“远客骚人徘徊其上”的繁荣景象。至光绪时,凭借木材贸易带来的真金白银,卦治人大兴土木,扩建上码头、中码头、下码头,修筑贯通全寨的青石板街道,各式店铺、作坊汇集街道两侧,形成商贸市集。至二十一世纪初卦治电站蓄水前村民搬迁时,寨内仍有窨子屋民居、宗祠等古建筑二十余处。

清水江承载着一代代卦治人的梦想,流向岁月深处,启发了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存智慧,敬山、亲水、惜物的族群价值理念,又催生了生生不息的家园情怀。不息的江水,也有过层波叠浪,甚至狂澜。一九七O年七月十二日至十三日,清水江暴发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江水陡涨十六米许,卦治的房屋大多被淹,有二十余户七十余间房屋被大水卷走,几百年来枕水而居的村寨,在洪魔的狂暴肆虐中,伤筋折骨,成为卦治人的家园之痛,历史之痛。

岁月流转,江河跌宕。一条河流的生命故事,承载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生存哲学和生活梦想。当河流用另一种方式再次惊扰和改变卦治,这个村庄在应时处变中走向新生。

搬迁前的卦治,村落与山水林木相映成趣又浑然一体,木楼人家攒拥着,临江而立,像一个不断发酵的面团。早先迁来的龙姓、文姓人家,与近邻远客和睦相处,就像揉面团一样,劲往里使,团团揉揉,亲如一家。而今,搬迁后的卦治,二百四十余户人家,纷纷退守到山脚下新修公路的里侧,十来户或三五户人家,团成一簇,像一条藤蔓上结下的一个个鲜瓜,顺着公路拉伸成约一公里长的村落。这些人家原来居住的地方已经被土石填筑,变成一片宽广的场坪,作为清水江流域优良的龙舟训练基地,锦屏县规模盛大的龙舟赛,曾经在这里连续举办了三届。那时的卦治,鼓声激越,龙旗飘扬,来自全县各乡镇和下游天柱县的几十支龙舟队及数千观众汇聚于此。江上健儿奋桨,劈波竞渡,江岸赛台上民歌手纵情放歌,声震林樾。正如乾隆年间《苗疆闻见录》记载的一般:“五月端节,竞渡于清水江宽深水处。短挠激水,行走如飞。”

卦治“山环数里,翠拔千重”,是一个枕山、环水、面屏的家园。对于“安土重迁”的族群来说,一个村寨的整体搬迁,需要勇气和决断。人们迁移祖坟,重修宗祠、学校,新建码头、廊亭,还将库区的十余通古碑搬迁到公路边集中安放。卦治人热爱家园的赤子情怀,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其实,这些礼数繁复的仪式后面,慰藉的是一个族群藏在心里深深的眷恋,安顿的是一座木商古码头前世今生的村魂寨胆。

卦治,终究无法脱离历史的语境,有些印痕,历久弥新。

木商码头,余韵流风。历史与现实又一次在这里交汇。被土方填高后的卦治原寨址上,已经布满了厂房,空气中流动着锯木屑的清香。五家木材加工企业延续了木商码头的时空转接,卦治村一百五十余名村民也走进厂里务工,他们在乡土上的另一种劳作中,收获乡村日常里油盐柴米般的温暖。木业的复兴,续写了卦治这座木商码头的持守与活力。 [1]

作者简介

杨秀廷,贵州省锦屏县委政研室原主任,贵州省作协会员,202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第二期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学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