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恙小记(汪岚)
作品欣赏
小恙小记
小恙小记(外四首)
汪岚
穿着蓝白条纹的衣服,走进手术室
巨大的无影灯悬在屋顶中央
下面的一张手术床略显单薄
医生自问自答:紧张吗?不用紧张哈
我盯着脚上刚换的草地色的拖鞋
感觉踩着软绵绵的草丛
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紧张
麻醉师说:躺好了,一会儿你会睡着的
听完这句话我几乎就睁不开眼睛
三小时后,我被推进病房
在嘈杂的声音里我听到一声惊呼
你们看,窗户外面那朵云好漂亮
隐约觉得,我飘回到了病床上
12小时后,我清醒写出以上文字
痛不可深入想象
事实上,我的食指差点失去半截
主刀医生医术高明
据说下刀前他沉凝了片刻
十指连心,不可伤及神经
十指外露,不可伤及美
麻药退去,纱布包裹的左手
疼痛雷电般一刹一刹闪过
拆开纱布,食指关节处缝合了细密的线
它们在我肿胀的指头上
像一枚黑色的戒指
把伤指放在玫色花朵上
拍照,发给送花的人
美都是外观,痛不可深入想象
换成苹果
美人无论怎么迟暮
大抵还是戒不掉鲜花
来看我的闺蜜基本都会捧着一束
她们无比同情地看着我
说着同样的话:好好躺着
她们走了,我就看着那些花
想着她们分别像玫瑰雏菊百合尤加利
想着初识她们时水灵灵的样子
三天之后,鲜花无一例外的枯萎
要是把鲜花都换成苹果就好了
彻夜清醒
病房里,陪护我的人鼾声清奇
我猜想下一秒她会变换成什么节奏
一夜无眠,高度集中的好奇心
居然冲淡了术后的疼痛
能让一个人彻夜清醒的
是另外一个人沉睡时发出的声音
在前面等着
药水顺着塑料针管
缓缓流进身体
像一根挂在体外的血管
从头到尾没有热血沸腾
它们沉稳流动,抵达更幽微的末梢
除了鲜血仅可以是药水
安静而缓慢地流,一滴一滴一滴
时间在向深处走
病和痛早已不屑乔装打扮
在前面等着,躲不过[1]
作者简介
汪岚,湖北省作协会员、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