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暖是土炉(杨远辉)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人间最暖是土炉》是中国当代作家杨远辉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人间最暖是土炉
炉上,铁皮壶高高傲立的壶嘴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蒸汽,炉台边上放着父亲的大茶缸。烟熏火燎,洁白的搪瓷缸早就变得黑乎乎,并不妨碍里面泡着酽酽的浓茶,今年秋上刚刚新收获的葵花籽。不用锅炒铺满在热热的炉边,受热的瓜子慢慢膨胀。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的受不住温度的升高,膨胀,炸裂开,蹦下炉来,一股瓜子特有的清香,四散开来。父亲弯下腰,瞅了瞅地下,找到蹦落的地方,捡起瓜子,下意识的送到嘴边吹吹,随手又放到炉子边上。
有条件最好在炉内放两三个红薯,土豆亦可。只是要选尚好的,大的,味佳的才能烤出诱惑的味道。土豆,或者红薯被炉火炙烤的外皮有些发黑,皱皱巴巴,着急打开。也不怕烫,两手一边捯饬一边用嘴使劲吹着,似乎这嘴就是冷风机,土豆、红薯立马就会凉下来。皮终于剥开,冒着热气,黄腾腾的白糯糯的地瓜或者红薯瓤,要是土豆就是白沙沙的瓤。由不得自己上去咬上一口,也顾不得烫了。
炉是连着炕的,炕里曲里拐弯的烟道一直通到后墙拐角的烟囱里。往炉里填一铲煤或者一把柴火,一会儿功夫满炕热热乎乎,炉热炕暖,自然屋里温度高。脱去厚厚的棉衣棉裤,炕上就是我们欢腾的战场。一会儿功夫满炕热热乎乎,这时候是父亲最悠闲的时候,也是我们最闹腾的时候。父亲坐在炕边,喝着茶,捡那已经烤熟的瓜子边吃边和母亲唠着家长里短。因为有了这炉,因为有了这悠闲时刻,父亲才有了惬意时光。
土炉是打炕的师傅用红砖砌起来的,这可是个技术活,谁家打炕砌炉不把师傅伺候好,好烟好茶送上,如果怠慢了师傅,师傅耍点心眼,在炉膛或烟囱,烟道留一手,费柴费煤不说,炕不热屋不暖。还弄得满屋子的烟气。为了省几块红砖,母亲给师傅说,只有炉膛内用红砖砌,其它地方就用土块和泥包裹。条件好的,去集上买回一件三套圈来。铁制的炉盖一圈套着一圈,离三套圈大约十公分左右会在放一个铸铁炉圈,这样就会有一个凹进去半圆的空间,把红薯土豆摆在里面,再盖上三套圈,就像一个密闭的烤箱,红薯接触不到明火,不会烤糊,烤出的红薯外焦里嫩。做饭时锅底正好嵌入炉内接触到炉口,留下的空间,不会把火压灭,还会有空气流动让炉火更旺。炉子打好了只等冬天用了。
早早母亲就开始为冬天的炉火做准备。夏天头发易长,我和哥哥从没到过理发店,都是母亲亲自为我们理发,最奇怪的每次理完发,都会把碎头发收起来,好奇的问母亲,收集头发有什么用?到冬天你就知道了。母亲随口告诉我。这个疑问一直到冬天,抹炉膛时才有了答案。夏天树木茂盛,但总有枯枝夹杂其中,母亲找来斧头砍下拖了回来,交给我和哥哥。嘱咐我们把它砍成短节堆在南墙边。这是我和哥哥最愿意干的事。斧子顺着树干砍下去,细小的枝条轻而易举的就被锋利的斧刃剥离,找块石头,把树干垫起来,我踩在树干的另一头,哥哥举起斧头。猛的砍下去,树干断为两节,一个夏天南墙根就堆满了干干的柴火。冬天生火最好的还是包装箱的木条,耐烧,干燥,易生火。母亲每次见了弃之不用的包装箱都会拖回来交给我们,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什么工具,拆开砸断堆在南墙根就行。
冬天到了,该抹炉膛了,这本是男人干的活,父亲在外奔波,母亲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活,久而久之母亲居然抹的一手好炉膛。母亲拿出了准备好的东西,剪下的碎头发,晒了一夏天的一盆黄胶泥。碎头发掺进黄胶泥。为什么会把头发掺在泥里,直到我们长大才明白。炉膛内的高温会把黄胶泥里的头发烧焦,凝结在泥里,使炉膛里的泥更加耐高温结实耐用,炉膛就不会烧塌。母亲使出了和面的功夫,一边在泥上浇水一边用手快速的搅拌均匀。水不能太多,水多了泥容易稀,抹到炉膛就会滑下来。水不能太少,少了,泥发干,不容易粘在炉膛。和不好它,那我和了几十年的面岂不白和了。这是母亲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和和面的流程一样,那个步骤都不能少,为了一冬天我们少受冻,母亲拿出了所有的耐心。
作者简介
杨远辉,宁夏石嘴山市平罗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