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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荒地(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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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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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lass="wikitable" style="float:right; margin: -10px 0px 10px 20px; text-align:left"
|<center>'''流浪的荒地'''<br><img src="https://images.pexels.com/photos/13623250/pexels-photo-13623250.jpeg?auto=compress&cs=tinysrgb&w=600&lazy=load" width="280"></center><small>[https://www.pexels.com/zh-cn/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sm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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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荒地》'''是[[中国]]当代作家古草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流浪的荒地===
“你们总是给别人办事,我就这一件小事,你们却不管。”
刚到家,我和先生就被母亲抢白了一顿,知道她窝火好久了,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母亲要和人打官司,这是小事吗?民间有谚语:屈死不告状,说明状是好告的吗?老花婶是她多年的好朋友,真告了她,以后这[[朋友]]还怎么做?
啥朋友啊,她把我当朋友了吗?母亲气得“腾”地站起来,又嘟嘟噜噜摆起了她的理,无非是她对老花婶多么好,老花婶多么自私。这些话我听八百遍了,今天还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从我记事起,她和老花婶就很对脾气,无话不谈。几十年间一直处得很好,尤其是那些穷困的日子里,两家人相互帮衬,像亲姊妹一样好。你改善生活了,给我端碗鸡肉炖蘑菇,改天我给你端碗大肉萝卜馅饺子,不是你来我家闲聊,就是我去你家胡侃,两家的门槛都要被对方踢破了。
她俩矛盾的起因是源于我家的一块荒地。
这块地在村子的西南角,生产队按荒地级别分给我家,父亲说有半亩地,一口大坑却占了三分之二还要多。地旁边就是一些住家户,属于典型的“鸡叨嘴儿地,”鸡鸭鹅随时结伴迈着绅士步来叨吃秧苗,吃了这棵吃那棵,吃了外面的吃里面的,像吃自家的一样随意。吃得兴起时还把棵子拦腰咬断,把场面弄得像战场一样狼藉,方才显示出它们的排场和霸气。
那口坑是村民们挖土盖房子后留下的,有一人那么深。母亲说挨着住家户,鸡子都撵不及,种啥都不中,除去坑,就剩巴掌那么大的地方,能种啥?父亲眨眨眼,很神秘地说,正因为这样,[[生产]]队才按2分半地给咱的,我把坑填住了,那2分半地不就是多赚出来的吗?他的神情得意,好像这块地里藏有别人不知道的宝一样。母亲不以为然,坑那么大那么深,跳进去个人都看不见,说填平就能填平吗?父亲满不在乎地说:“要是好填的话,人家还不挤破头地争,还轮得着咱要吗?”
他每天干完生产队布置的活儿,就抽空去东沟拉土,装满一车拉回来,卸进荒地的坑里,就像一粒粟掉进了沧海里一样不显眼。把一铁锨土从沟里挖出来,再举高撂进架子车里,不容易,装满一车子更非易事,填满那个坑得多少车土,费掉父亲多少力气是无法估算的。父亲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和毅力,力气长在他健壮的身体上,毅力更是刻进他骨子里了。有了这两样,他就有了和移山的愚公一样藐视一切困难的底气和自信。尽管摆在他面前的几乎都是深浅不一的坎儿,他从没说过苦,没喊过累,只管伸长脖子,拉起命运的车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跨。
那一天父亲兴奋得很,好像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又好像他心里某个空落落的地方给铺平了,他说这填出来的地就是白挣的。他真傻,他忘记了,那坑里填进去的仅仅是土吗?无数个暗夜的星光和凌晨的露珠映照过他的汗水,树梢上栖息的鸟儿和脚下沉睡的土地听见过他的气喘如牛。难道每滴汗水都白流了吗?每一把力气都白下了吗?其实是我不懂农民,农民种庄稼,谁有[[时间]]再核算力气和汗水呢?在他们看来,力气和汗水是他们自身就有的,不值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只关心收获后的产量和每斤的价钱。
父亲开始在这块荒地上种植了,种玉米、麦子、蜀黍、大豆。正如母亲所言,种啥啥不成,等于给附近的家禽种的,给它们造了个早晚打食的乐园。忙活一季,不过是“种一葫芦打一瓢,”瞎耽误功夫。后来父亲在外地第一次见到了甜秫杆,这种甜杆根茎硬实,鸡鸭鹅叨不动它,父亲就像遍尝百草的神农氏,一一尝试后,最终确定在这块地上种甜杆,只须提防着猪就行。猪一般都在人家栏里圈着,轻易跑不出来,万一它趁夜深人静拱出栏圈,溜进地里,就会像土匪强盗一样横冲直撞,它的铁嘴钢牙一会儿就能咬倒一大片,所以甜秫秆快成熟时,父亲干脆背着铺盖卷儿睡到地头,严防窜出圈的猪来捣乱。满地的甜秫杆像青纱帐,像甘蔗林,密不透风,远望绿云缭绕,甚是喜人,自己有吃的,给亲朋好友送一些,大部分还拉去集市上卖。这是块宝地,让他有很大的[[成就]]感,他心里一定有一条弥散着甜杆汁水的小溪在静静地流淌,难得的笑容时不时会浮现在他脸上。
后来种甜杆的人多了,父亲嫌利润小了,种甜杆也太累,就打算种树,树木对人的要求不多,种进去基本不用多打理,只等长到时候挖出来卖掉就是了。正当父亲在种杨树还是桐树之间犹豫不决时,却一下子病倒了。这个刚强的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料被病魔一下子制服了。为了拯救父亲,我们孤注一掷,全力以赴,把什么都丢在一边,家里一地鸡毛,责任田疏于管理,那片荒地更是野草没膝了。
父亲再不为“生存还是灭亡”这个问题而操心了,他不甘心却也无奈地选择了后者,把生的问题撇给了我们,对我们而言,存活下去真是个问题。单种地的事就困扰着我们,没有劳力,我要上班,弟弟妹妹小,母亲常年多病,那么多地谁来种?但庄稼人不种地吃什么?何况家里还欠着人家几百斤粮食,只是家里没有一个棒劳力,真是力不从心,那块荒地此时就像一个多余的孩子一样,母亲想把它暂时送人,等有能力了再要回来,她第一个想到了老花婶。那天给老花婶说这件事时,不知是巧合还是母亲多留了个心眼,恰好刘婉嫂子和大顺伯也在,在他们的见证下,老花婶喜滋滋地接收了对这块荒地的管理权,说等我家缓过劲儿来再还给我们。
那年春天,老花婶从集市上买回来一架子车桐树苗,全都种进那块荒地里。一园子的桐树绿汪汪的,像风薅着一样“蹭蹭”往上长,一时蔚为壮观。偶尔我路过时,望望茁壮成长的桐树,就像在人家里见到自己寄住的亲人,偷偷地望上几眼,却不能多说什么。多年来,老花婶靠种树没少卖钱,种了这茬种那茬,我们除了心生羡慕却无暇顾及它了,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味儿。
后来,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生活条件也好多了,加上土地流转,母亲手里的地就剩一亩多了,视土地如命的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回那块地。其实她一直都记挂着它,就像记挂着流浪在外的儿女,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她几次找到老花婶,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她越来越不安了,她说那是我父亲费劲巴力整出来的地,在她手里丢了,她心里苦死了。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老花婶。去之前[[母亲]]心想,老花婶一定会对白种了这么多年的地充满了感激,会有说不完的感谢话。谁想老花婶却一口回绝,全然否定了当初的承诺。母亲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嘴唇也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一气之下给我打电话说要去法院告状,相信法律会给她一个公道。我一个劲儿地劝她,她听不进去,只嚷着让我们赶快回家,替她想个办法。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来啥好办法,我回来的目的只能是给她做做思想[[工作]]。母亲知道证据的作用,却没有物证,当初由于两家关系好,没有想着留下字据,但刘婉嫂和大顺伯是人证,她老花荣想抵赖都不成。我说,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俩会愿意为你出庭作证,维护了你一个人,再得罪一个人,人家何苦呢。母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伴之以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接着说,这块地就像你送出去的儿女,如果它会说话,它不但不想回来,还会埋怨你,那么多孩子,单把它送出去,公平吗?再说这么多年它已经适应了人家的环境,你只要知道它在人家那里过得好好的,不就放心了吗?你忍心再把它要回来[[重新]]适应你吗?
母亲不说话,眼睛眨巴了两下,[[似乎]]在琢磨我的话。我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这块地不也过得好好的吗?你也是70多岁的人了,该安享晚年了,我们姊妹仨也都在上班,谁也没时间给你种地,你有块地种着是个事儿,那块地就不说了吧。
母亲沉默不语,好久了长长地出一口气,好像吐出了多年郁结的闷气,她紧蹙的眉头也缓缓地[[舒展]]开来。她说:“我想通了,这些年你老花婶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一身病,儿子30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对象]],她不给,说明她比咱更[[需要]],地金贵,人情更金贵,那块地,就留给她吧。”<ref>[http://www.360doc.com/userhome/75614403 个人图书馆网]</ref>
==作者简介==
马永红,笔名古草,[[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各类媒体,出版有散文集《我的村庄》。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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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820 中国文學總論]]
[[Category:825 中國散文論;語體文論;新文學論]]
潘多拉
waters
27,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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