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果(王翠玉)
作品欣賞
青蘋果
去超市買菜時，赫然發現超市新進的青蘋果，好一陣高興，趕快買了幾斤。現在超市里賣的多是鮮亮的紅蘋果，又脆又甜。但我卻喜歡青蘋果，喜歡那淡淡的綠色和那淡淡的香甜，就是蘋果皮上那些黃褐色小點點，也讓我分外喜歡。看見它，就想起遙遠的童年裡青澀的往事。
小的時候，沒有零食玩具，樂趣都在田野里，大自然里。大家都喜歡果園 ，但大人三令五申瓜前李下要避嫌，因此不敢靠近。一次和小夥伴們上坡，果園籬笆外一棵杏樹結滿了累累果實。小夥伴們抬頭看着，躍躍欲試。我從小膽小，爬樹爬不高，更何況在那山頂的路上。小夥伴們就讓我在樹下負責撿杏，她們一個個往手心吐上唾沫，貓着身子猴子一樣爬上樹摘杏。我又羨慕又緊張，這不是果園的吧？那不成偷了？不一會她們有爬到高處的了:「哎呀，我夠着了。」幾個杏子扔了下來，我趕緊拾了放到筐里，「我也夠着啦。」又幾個扔下來，我又放進另一個筐，一個大叫:「哎呀，好酸啊，還不熟。」另一個:「沒事，放幾天就好了。」這時我仰頭看着她們，也興奮起來。突然，聽見果園裡傳來幾聲大喊，我一下子蒙了，筐也不要了，撒開腳丫子箭一般奔向山下，全然不顧人家喊的什麼。山上的大青石常年磨得光滑，有幾次我坐滑板一樣溜倒，又趕快一骨碌爬起來，繼續倉皇逃竄，顧不得屁股摔得生疼，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後撤，心跳到嗓子眼一樣，一張嘴就要蹦出來。跑到家沒敢進屋，藏到後院裡，坐在大石堆後想她們，擔心。後來，見大人不注意，心放下了一些， 跑到前院飯屋，然後又出來。下午的時候，突然看見家裡來了一個陌生人，看山的嗎？我頭皮一緊趕快跑回後院，貼着後窗戶聽娘跟人家說話。唉！那人還真是看山的，只聽他說：「我大喊是不讓孩子爬高，怕摔着。誰知道上樹的沒害怕，樹下的倒跑了。我把筐給她拿回來了，順便來看看，沒嚇着孩子吧？」原來他這會是來送筐的。那人還說:「我知道你家孩子都特別有規矩。」娘則客氣着道謝，說耽誤他功夫，還專門跑一趟。等那人走後，我才進屋，只見筐里放了些不是很熟的杏和蘋果。一場虛驚過去了。
有了摘杏經歷，更不好意思離果園近了，但覺得看山的也特別好，又自在又威風，心眼還好。甚至還想，大了我也看山看果園去。後來有次跟娘一起上坡，恰巧走到果園外，我離着籬笆遠遠的，生怕遇見那看果園的人。怕他認出我來，也怕他笑話我膽小。可怕啥來啥，偏偏就遇到他了，聽到他和我媽打招呼，我打一個激靈呼呼跑遠了。過了一會，媽媽拿着個青蘋果給我，說是人家專門摘給我解渴的。拿着它，聞着那份清香，我覺得是那樣的好看，半天捨不得下口。
同學林紅家住在山上，有意無意的我們就談論起果園，她說她家的南屋窗戶外就是果園，果樹一開花，她家就一屋子花香，從窗戶看到蜜蜂，看到蝴蝶，看到一園的美景，我聽了更是羨慕，做夢都想自己家也在果園裡，也聞着一園的花香入夢。後來她會說蘋果多大了，橡皮一樣大、乒乓球一樣大了……然後有一次，她說，有一蘋果枝長到她窗口了，她伸手就可碰到。但她爸不讓她們動，說那是公家的，絕不能亂動，養成不好的習慣，大了就會變成壞人。她爸也是老師，跟我爸是同事。就這樣我聽她分享着果園的喜悅，蘋果也熟了。一次她興奮的給我們講，她上坡回家，家裡開着窗戶，回家後發現桌子上，床上，到處是蘋果，甚至地上還有滾落的。原來，那天是摘蘋果的日子，看果園的有感於她們的自律，專門從窗戶給他們扔進去的。那時的我們羨慕極了，似乎不光是蘋果，也因為那一份近水樓台的喜悅，她那一份驕傲，以及自律的收穫。
有一年教師節，我爸分了一筐國光蘋果。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多，我可算逮着了。那個筐是荊條編的，裡邊鋪着草免得磕壞蘋果，爸媽讓我們放到我家裡間的大方椅子下。揭蓋子麻煩，我們就把手伸到椅子下從荊條蓋子上硬摳，居然就摳出來一個洞，然後就一個個拿着吃 ，那些蘋果真好吃啊，酸甜可口，特別脆生， 吃完嘴裡全是清香。我甚至一次吃三四個。哥姐卻都吃不多，姐姐們有分寸，哥哥說蘋果是好吃，可好東西不可多用， 吃多了就跟土豆子一樣。我卻迷惑，吃來吃去，都倒牙了，還都是香甜蘋果味，哪有土豆滋味啊！
那時候吃着蘋果看小說，是我最美的享受。許多年過去了，那一年我那麼放縱地吃蘋果的情景卻永也忘不了。或許，喜歡青蘋果的情懷就是那時候在我心底種下的。
想起上初一時的每周一歌《蘋果熟了》。同學青美喜歡那首歌，每天上學路上，她明亮的眼睛忽閃着，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一路上給我們唱歌伴行：「我從果園走，盼望果兒熟，想摘一個嘗一口，姑娘不准我伸手，蘋果紅一半，有點兒酸溜溜，要摘等到蘋果熟，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從果園走，看到果兒熟，想摘一個嘗一口，姑娘笑着把我瞅，遞過那一隻筐，讓我當幫手，蘋果熟了人也熟，現在已經是時侯。」哼着那多年前的歌，我似乎又回到了遙遠童年，回到青澀的時代。
現在，人們都喜歡紅蘋果，青蘋果品種越來越少，市面上也越來越難看到，但我還是喜歡青蘋果，見到就買。有一次，在百度上突然看到青蘋果的寓意：青澀尚未成熟但正在成長的少年，一切有着勃勃春意與生機的美好事物。或許，我那麼喜歡青蘋果，骨子裡就是因為它的青澀像極了我自己羞澀的青春。[1]
作者簡介
王翠玉，網名小橋流水，山東省淄博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