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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薅堡上铜铃声(赵平)

金薅堡上铜铃声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金薅堡上铜铃声》中国当代作家赵平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金薅堡上铜铃声

我的老家在瓮安县的金薅堡,古时又叫荆竹里,是过去屯军所在地。这里四周是山峦,中间一个大坝,大坝中间解放后是村委会和村小学所在地。我的小学时光就是在这所学堂里度过的。

一九七八年,八岁的我来这里启蒙入学。和我同村一起入学的有赵义全,罗国发,秦登奎,周元福几位伙伴。村小坐落在金薅堡的田坝中央,学校没有围墙,教学楼有两栋,一栋是两层楼的砖瓦房,一栋是残破的木楼房。学校的泥巴地操场还算平整,操场中间有一个木质篮球架。学校所有教室的地面也都是泥巴地,虽坑洼不平但勉强还能安放桌凳,教室里的黑板全是木板做的,同学们读书写字的桌凳全都是从各自家里带来。

全校设有一至五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每个班一位老师,全校五位老师都是民办教师。他们全都不住学校,每天放学回家后还要抓紧时间帮家里干农活。    领纽扣总是扣得严严实实。他当我们班主任,既教语文,也教数学,还教音乐和体育。赵老师除了教我们班的课,还是我们学校的负责人。

赵老师说话慢条斯理,但声音特别洪亮,他总是板着一副严厉的面孔,很少见他笑一次,我们都怕他。

赵老师的家离学校大概有七八里,我小学毕业后曾几次前去看望过他。他家住在半山腰,四周都是石山,从坡脚到他家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他家孩子大小有五个,家庭境况当时应该有点困难。每天我们早上九点上学,下午三点放学。不管天晴下雨,赵老师总会准时来到学校上课,在我印象中,从我一年级到五年级的五年间,他从未因任何事而耽误过我们一节课。

我们的赵老师还有一项重要工作,每天学校上课下课的钟声都是由他一个人负责。当时学校没有一个像样的大钟,只有一把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手摇小铜铃。每天上课下课,赵老师都把小铜铃带在身边。他有一块机械表,上下课时间一到,他便踱步到教学楼中一个固定的地方,准时摇响那把小铜铃。听到铜铃声响,大家飞奔入座或冲出教室玩耍。这把小铜铃,在我读小学的那五年,一直都是赵老师在保管。上课时赵老师将小铜铃立放在黑板前木讲桌的右上角,放学后小铜铃被赵老师放到学校二楼他简易的办公室。

每天早上九点上课前,学校有一个预备铃,有时我们上学时在路上贪玩,走到距离学校五六百米远的地方就听到赵老师的小铜铃“叮当叮当”有节奏响过不停。那把小铜铃虽小巧玲珑,但它清脆的声音穿透力却[[[特别]]强,那铜铃声久久回荡在金薅堡的上空,传播到校园四周。所有还在赶来学校路上读书的孩子,只要听到这上课前的预备铜铃声,大家一定会加快速度,飞似的向学校狂奔而来。那小小的铜铃,发出的声音竟然那么清脆响亮。那“叮当叮当”的铜铃声,就是集合的号子,一下子把校园四周的同学瞬间召唤到学校来了。

每天中午十二点,是大家午休时间。高年级的同学可以到操场上打篮球,当时全校只有一个木头做的篮球架,也只有一个篮球,因为人多,高个子的同学也多,还有个别老师也和同学们一起抢球。要摸到一次球,必须跳得高,力气大,像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同学是很难摸到一次篮球的。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抢不到球,大家就玩其他的游戏。比如玩三角板,将一张纸折成三角形,玩时将折好的三角板抛到一定距离后,再次将落地的三角板投掷到对方三角板处,距离靠近对方三角板者算赢。我们还可以玩纸烟花,男同学专门收集香烟盒纸,将香烟盒纸拆开摊平,再将摊平的香烟盒纸对折成长方形状。大家在玩这个游戏时的规则是参与者每人出三到五个折好的烟盒纸,将这些烟盒纸叠放在一起,再通过剪刀帕子游戏决出比赛顺序,由胜者最先将集中在一起的卷烟盒纸折成半圆状,然后放在嘴里哈一大口气,右手紧握那些半圆状的卷烟纸,高高举起往地下猛一摔。那些卷烟纸在地下散开,如有卷烟纸的半圆反着在地则为赢,那些卷烟纸半圆未反着在地,仰天在地上的则为输。还有的同学跳绳,跳圈,捡小石子,下庙子棋,跳供背,玩老鹰捉小鸡等游戏,整个午休时间,没有一个同学午间休息,整个操场所有同学都在忙着玩耍。今天想来,那时的午休时间真可以改称为午玩时间更为恰当。正当大家玩得不亦乐乎时,耳边突然响起“叮当叮当”的铜铃声,那是赵老师在提醒大家午休时间结束,大家立即停止一切活动,飞奔回到各自教室坐好,只等老师来上课。

冬天来了,我们教室的窗户都没有安装玻璃。同学们为了取暖,每个同学都会从家里提一个小火盆。有钱人家则提一个小巧的竹灰笼,它的外装是细竹蔑编制的,呈圆柱形,一般上大下小,竹编的圆柱形里面嵌有一个陶制的容器,红彤彤的火炭就放在这个容器中。这种灰笼小巧美观,烤火时不易烫伤手,上课时还可把脚放在上面,非常暖和,但多数同学提的都是小火盆。小火盆的制作比较简单,在家里随便找一个用烂了的小瓷脸盆,用锐器在其边缘钻三个小孔,用三小节铁丝系在上面,作为提小火盆的把手。小火盆里放上烧红了的木炭,在上面盖一层草木灰,提到学校烤一天的火都不熄。

每天下课后,大家提着小火盆,有人从衣兜里摸出准备好的金黄玉米粒,放在火盆中烘烤爆米花,有人摸出带来的马铃薯来烤,有人烤黄糕粑,烤糯米糍粑,整个操场,课间变成了小火盆烧烤场。课间总是很短暂,许多同学烤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吃完,赵老师又站在教学楼正中,神情严肃地有节奏地摇起他的小铜铃,于是随着“叮当叮当”的铜铃声,大家又不得不快速回到教室。

由于铃声来得突然,总有一些同学来不及将烘烤的玉米粒捡拾干净,只好提着小火盆匆匆进了教室。有时上课到一半,教室内会突然飘出一股烧糊了玉米的烟味来,赵老师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位同学慌忙低下头将那些烤糊了的玉米刨开挑出,对此赵老师也不发火,最多是停下课,盯着那位同学看几秒后继续上他的课。

每天下午三点一到,赵老师的小铜铃会准时响起。除下雨天外,放学时我们全校几乎每天都要集一次合,召集人都是我们赵老师。他站在队伍前面,神情严肃,整队训话。还记得他整队时笔直站在那里,口中发出指令:“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整队完毕,全场鸦雀无声,静候赵老师讲话,每次讲话内容不同,多是要求大家按时回家,明天早点到校学习等内容。

讲话完毕解散,待目送同学们一个个离开学校后,赵老师才拿着那把小铜铃,转身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将小铜铃小心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锁上门匆匆往家赶去。

我是一九七八年入学来到金薅堡进的小学堂,五年后从这里顺利毕业有幸考上当时的区级中学永和区中学,从此离开这里。屈指算来,离开金薅堡的小学堂已近四十余年,当年我的启蒙老师,那个上下课一直负责摇动小铜铃的赵老师如今早已步入耄耋之年,我当年的同学均已是天命之岁,我的母校金薅堡小学早已被撤校人去楼空。

岁月流逝,物是人非,今天金薅堡上的那所小学堂早已空无一人,留下几栋教学楼静静的守望在那里,当年热热闹闹的学堂突然之间变得格外的安静。但在我记忆深处,当年赵老师手上那有节奏摇动的小铜铃清脆的声音却一直回响在耳畔,回荡在金薅堡的上空,萦绕在心间,在我的睡梦中频频浮现。[1]

作者简介

赵平,贵州瓮安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