酢浆草(廖春波)
作品欣赏
酢浆草
那年春天，夕阳西沉，放学路上，我俩掉队，结伴而行。你顺手采摘一株酢浆草，将三片小叶送入嘴唇，惬意咀嚼，貌似香甜。禁不住诱惑，我也品尝了一下，却感觉酸溜溜的，顿时口生津液，驱除干渴疲乏。你低眉垂首暗笑，恍若恶作剧一般，我要捉黑蚂蚁吓唬，紧追慢跑，翻山越岭，乐不可支。
从此，我熟识这草，更难忘怀你。其实，童年是苦涩的，连饭都吃不饱。饥饿难耐，常挖野菜。酢浆草随处可见，但极少有人食用。农村叫它酸浆草，根须晶莹，晒作中药，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治疗跌打损伤等。你偏要喂给我，竟说酸儿辣女。情窦初开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到你成少女，开始躲避我，继而为姑娘，嫁进富庶人家，还蒙在鼓里，不知许配谁。
现在，我漫步乡间小道。白云漂浮蔚蓝的天际，四周透射金黄的余辉。群鸟斜飞，惠风和畅，花香飘扬，间杂泥土和庄稼的气息，牛羊暮归。自从重返故园，昔日景象浮现，心情格外愉悦。
忽然，走近一块酢浆草，向阳生长，直立或匍匐溪涧，泉水潺潺。多么葱郁，何等鲜美，我俯身轻抚，柔软纤细，沁人心脾。掐一枚茎叶，咬出的浆酸凉，味不减当年。我试图寻找记忆的足迹，可哪里有你儿时的踪影。据父母讲，你回娘家，曾探听我外出求学情况。生活似酢浆草，总是酸甜交错。你发育的胸脯，鹅蛋似的脸庞，扑闪的大眼睛，我怎么挥之不去。或许，经历沧桑岁月，你已衰老，甚至丑陋不堪，然而，在我心底，依旧年轻漂亮，淳朴善良。因为酢浆草的品质未变，只要我看见它就想起你，想起两小无猜美好时光。
夜晚，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我梦见你，穿行在花团簇拥的酢浆草地，一条清澈河流环绕绿色森林。你微笑着，步履欢快，与我擦肩而过，裙裾窸窣，我呼唤着，你不答应，隐匿林海深处。那里也有酢浆草，只是稀疏多了，远不及道路两旁。我又大声呼喊，想把你唤出来，你没现身，我却惊醒。
黎明时分，我转悠房前屋后。在一棵老樟树下，发现翻新蚂蚁窝，酢浆草沾带露珠。田野沐浴晨曦，充满勃勃生机。我眺望东方，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出，光与阴相伴。尽管年少不再，我仍心潮澎湃，吞咽草叶，刺激酸酸味觉，往事历历在目，如影随形。
呵，酢浆草，承载多少情怀和梦想。爱，是不能忘记的。虽然懵懂，但最纯真。一如一叶小草，今生今世不变。幸福，莫过于此，守住初心，欣慰。 [1]
作者简介
廖春波，重庆仲裁委国际仲裁员，万州区司法局二级调研员、公职律师，自由译者，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