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一個火槍手)
作品欣賞
迎春
離開道生汽修廠的時候,少年的屋裡還沒有亮起燈。我知道他一定還沉浸在夢裡。我想和他[[告別],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硬生生地把他從五彩斑斕的夢裡拉回冰冷的現實,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悄然離去或許是最好的方式。
少年,可以以夢為馬。而我,只能以馬為夢。
城北的早餐店里,「糝」的味道正從一口諾大的木桶鍋里飄散出來,老食客們早就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地享用着。「糝」(音sá),這種流行於魯南地區的小吃,採用牛羊肉、麥仁、麵粉一起熬煮,輔以鹽、胡椒粉、五香粉等多種原料精製而成,湯稠味美,熱辣鮮香。相傳是元朝大都一對回民夫婦傳入臨沂的,現已被列入山東省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說起「糝」,還有一段軼聞。原來,乾隆皇帝下江南路過郯城,當地的官員準備了這種味道獨特的早餐,乾隆隨口問了一句:「這是啥?」地方官員忙點頭:「對對對,這是啥(糝)!」從此,這種原本叫做「肉糊」的食物,就被人們叫做「糝」。
儘管糝的香味誘人,但飽受痛風折磨的我還是不敢貿然嘗試。然而,騎行的任務還很艱巨,望梅止渴顯然行不通,素包子、油條、茶葉蛋也是不錯的選擇。盛食厲兵之後,沿着205國道繼續御風而行。
「喂,朋友!」一聲親切的問候夾雜着濃重的北方口音。我扭頭看去,後方不遠處,一位騎友正向我揮手示意。他騎着一輛山地車,后座上也跨放着騎行包,包上罩着黃色的防雨套,顯得十分醒目。穿着一身深色的騎行服,紅白相間的頭盔下露出了花白的頭髮,黝黑的臉上掛着充滿善意的微笑。
如同孤帆遠行的航船,看見了相向而來的夥伴,一定會鳴笛致意,我用主動的問候向「掃地僧」表達敬意。「您從哪裡騎過來的?」
「廣西北海!」他笑着說。
「天吶,那麼遠!」我有些不敢相信。
「出來都25天了!」他淡定地說道。
「您也住帳篷嗎?」我接着問他。
「不,我住旅店。」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到我這個年齡,騎行就是一種享受,不用刻意追求速度,也不在意每日的行進里程,騎到哪裡算哪裡!」
這位黃姓老爺子原在天津鐵路系統工作,退休後在廣西北海買了房,喜歡騎行的他每年都會騎車往返於兩地。儘管行程如此之遠,他的騎行路線卻從不固定,向來都是隨性而行,隨心而至。得知我今晚的目的地是蒙陰縣城時,老爺子很開心,原來他的目的地是位於蒙陰縣境內的孟良崮戰役紀念館。如此看來,我們今日可以同行一程了!
「同是天涯騎行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們邊騎邊聊着騎行中的見聞趣事,卻不曾想黃老爺子的車遭遇了扎胎,我們趕緊停了下來。老爺子不慌不忙地從包里翻出補胎工具,熟練地卸下車輪,扯出內胎,小心翼翼地修補起來。在補好一處漏氣點過後,經驗豐富的他又仔細地把內胎檢查了一遍,另一處細小的漏氣點也很快被發現了。安裝車胎,裝配車輪,收拾行李,他的動作十分麻利,不一會兒就收拾停當。而充氣更是他的拿手絕活,既不需要胎壓表,也不需要用手按壓,只需動動手指輕彈外胎,聽一聽聲音是否清脆,便能辨別出氣壓是否合適。如此駕輕就熟的功夫,非一朝一夕所悟,我自嘆弗如。
補好胎後,他又從容不迫地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滷牛肉、花生米、燒餅等物邀我共餐,我這才發現他的車架上居然裝配了兩隻水壺架,老爺子笑着告訴我,一隻壺裡裝的是酒,另一隻壺裡裝的是水。而在我看來,他的兩隻壺,一隻裝着生命,一隻裝着生活……
休息好後,繼續出發。我們一前一後相跟着,時而交換一下位置,朝着蒙陰方向不緊不慢地行進着。在靠近臨沂城區的地方,我們離開國道折轉進入南環路,穿過劉道口沂河大橋後,沿着風景秀麗的沂河大堤向西北騎行。
作者簡介
一個火槍手,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