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樓道大便(余仕開)
作品欣賞
誰在樓道大便
「畜牲！下次讓我看到誰拉了屎而不沖洗馬桶的，我要罵死他去……」又傳來對門房間女工曾美絮絮叨叨的臭罵聲。
曾美，矮小的個子，清瘦的身材，大嗓門，個性潑辣，與我們同住在項目部租下的一棟即將拆遷的六層樓房的五樓501套房。這套房，因為住着她，給我們男工帶來了莫大的不便。男工進衛生間小便，一般很少關緊門。可是門虛掩或沒關，碰巧她撞來，她會沒完沒了把你指責。如果有人進衛生間大便，僥倖沒關門，或內急來不及關門，碰巧她撞過來，准把你罵個狗血噴頭。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我們這套房因為有她在，還是有一定好處的。因為廚房的水龍頭壞了，淘米、洗菜等等需要洗的都得到衛生間裡去洗，而住人的三個房間中的另一個房間卻住着一幫四川大涼山的彝族兄弟，這些彝族男工從小散漫慣了，洗菜洗碗，擇下的菜葉和洗下的殘羹剩飯他們不清理，常把下水管洗堵塞掉。曾美是個女流，她張嘴罵他們，他們不敢做聲，無疑起到約束他們的作用。
曾美看到本樓樓道上有顯眼的垃圾，她也會罵人。雖然罵罵咧咧，但她會走進自己的房間拿出畚斗和掃把掃掉垃圾。因為這棟樓是走廊式住宅，每層樓的套房與套房由走廊連通着，她打掃樓道垃圾的身影，就經常有民工看到，因而博得了住在五樓的五十多個民工的好評。她的善舉很快就傳到項目部去了。為此，她被項目部評為「衛生標兵」，並得到項目部給予的一千塊錢嘉獎。
有一天，上海天氣預報說，上海夜裡有颱風暴雨襲擊。我們公司未雨綢繆，把本項目的民工抽調到別的需要防洪搶險的工地去了，只留下三十多個民工留守本工地。夜裡，果然狂風暴雨。
第二天早晨，曾美下樓買早餐，走到樓梯口，發現窗底牆角的地板上屙着一堆屎。她扯開潑婦罵街似的嗓音咒天罵地：「天殺的，誰在這裡大便！」分散住在整棟樓各層各個房間的留守民工讓她的叫罵聲都吸引了過來。桑工頭也邊穿衣服邊從六樓下來了。
桑工頭把有人在宿舍樓道大便的消息馬上報告給項目陸書記。陸書記大怒，因為不久前，轄區街道的幹部來項目部，說街道要創衛，希望工地給予配合，齊抓共管，構建整潔的衛生環境，他就衛生方面專門召開過全體職工會議。
今天有人在樓道大便，明天就有人在樓底下大便。」陸書記在電話里忿忿地說道，「必須查處此人，以儆效尤！」
在桑工頭與陸書記通話中，曾美轉身提來畚斗和掃把。正要把大便掃進畚斗裝到垃圾袋時，陸書記卻在電話里指示桑工頭要保護好現場。
陸書記來了。他首先摸清了各層樓昨晚睡的人數，然後就四、五、六樓展開調查。四樓和六樓除了在工地上班外，分別睡着四個男工，而五樓除了睡着女工曾美外還睡着四個男工。他調查完畢，檢查每套房的抽水馬桶，馬桶都完好暢通。他斷定，屎是五樓的民工故意拉下的。但無法確認哪個民工拉的。 他打電話給工地保安老張，陳述民工宿舍發生在樓道拉大便的事情，委託他過來偵破此案。老張退休前是自己家鄉刑偵大隊的刑警，偵破過無數大小案件，退休後在家裡閒着無聊，就跑到上海保安公司應聘保安，被保安公司分配到本工地做保安。
老張來了，手裡拿着一塊放大鏡，褲腰帶吊着一把捲尺。 老張跟陸書記碰頭後，撥開圍觀大便的人群。他瞥了一眼大便，戴上口罩，在大便旁蹲下，手舉放大鏡仔細察看地板，又取下捲尺，以大便為圓心，拉着捲尺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度比了又比。
老張偵察完地板，沉凝片刻，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扭過頭來，脫下口罩，鷹隼般犀利的眼睛冷冷地盯住女工曾美，突然大喝一聲：「曾美，屎是你屙的！」
猶如晴天霹靂，民工們的目光像錐子一般一齊投向曾美……
曾美被陸書記帶走問話去了。
民工們緊緊圍住老張，滿臉的大惑不解。老張微笑着說：「這是一堆女屎。」
「憑什麼說是女屎?」
「憑尿跡。尿液雖已風乾，但尿跡依然存在。」
「憑尿跡?憑尿跡就能判斷出這屎是女人拉的?」民工們睜圓了眼睛。 「因為男女生理特徵和生理結構不同，女人尿道短，離肛門又極近，尿液一般傾射在屁股底下，而男人尿道細長，尿液的射程較女人遠，並且兩者尿液撒在地上呈現出的狀態也不太一樣…… 」[1]
作者簡介
余仕開，江西上饒市廣豐區人，愛好文學和音樂，閒時寫作自娛自樂，目前就職於上海市基礎工程集團有限公司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