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群星
内容简介
2019年雨果奖长篇小说奖
2018年星云奖长篇小说奖
2019年轨迹奖长篇科幻小说奖
这是一位美国宇航局前所未有的、拥有态度的女英雄。——美国《华尔街日报》
“女宇航员”系列会令读者们兴奋不已,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作者所承诺的续集。——美国《出版人周刊》
科瓦尔的小说令人感触颇深,在这个版本的历史中,男性最后终于听到了女性的声音。——美国托尔网
如果你喜欢关于女性科学家、女性宇航员、太空科学、恋人间的小浪漫和为平等而战的故事,如果你读过《隐藏人物》并且喜欢它,如果你看过奈飞所摄制的纪录片《水星13号计划》,那么千万不要错过此书!——美国柯克斯书评网
1952年一个寒冷的春夜,一颗巨大的陨石坠落到地球上,摧毁了美国东海岸的大部分地区。随之而来的气候灾难将摧毁地球。这一威胁要求人类加快探索太空的步伐。
埃尔玛既是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也是一名优秀的数学家,这为她在国际航空航天联盟中赢得了一席之地。但地面工作不能满足她的野心和梦想,她热切渴望成为一名宇航员。
二十世纪中期,人们还固守着女性不应参与“男性事业”的旧观念。埃尔玛明知她的行为必将引来争议,还是为了梦想,为了追逐平等,凭借着自身的技术和实力,打破桎梏,成了本小说所构架的或然历史中的第一名女宇航员。
作者简介
玛丽·罗比内特·科瓦尔曾经获得坎贝尔奖、轨迹奖、星云奖、雨果奖、日本星云赏、创神奇幻文学奖等科幻文学界含金量较高的奖项,可以说是科幻文学圈的拿奖专业户。
她的短篇小说则常见于《惊奇》(Uncanny)《阿西莫夫》(Asimov's)等科幻杂志。
代表作有历史幻想小说《鬼语者》(Ghost Talkers)和“魅力学家历史”系列(Glamourist Histories series)以及拿奖拿到手软的“女宇航员系列”(Lady Astronaute)。
除此以外,她还是一名专业的木偶师,与丈夫罗伯特住在芝加哥。前任美国科幻奇幻作家协会主席,现任第79届世界科幻大会主席。
原文摘录
我确实需要她帮我洗衣服,不然我就没有衣服穿了。不是像名媛淑女初次亮相那种难以抉择的“没有衣服穿”,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客观事实。我们是难民。我们的家,我们的工作,我们的银行,我们的朋友,在陨石撞击的瞬间,一切都毁了。 如果纳撒尼尔不是一名火箭科学家——如果帕克不需要他——我们又会在哪里?我想到过跟戈德曼先生结局一样的人,但从没想过逃过一劫的人该何以为继。处于毁灭边缘的成百上千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书评
读到女主埃尔玛说起自己曾在战争期间驾驶飞机时,我返回前一行确认了一遍说话主体的性别。得知女主会驾驶飞机的意外感,就像文中女主在被林德霍尔姆太太收留并悉心照料后,惊讶地发现这位酷似家庭主妇的好心太太曾是一名企业计算师。
其实如今的文艺作品中,拥有诸如开飞机、格斗等力量型技能的女性角色并不少见,但通常是被赋予了坚毅冷酷或外向奔放的男性化性格,以及使用了男性化的叙事口吻。《计算群星》中塑造的女主埃尔玛却是一位典型的被规训的50年代女性,温柔,浪漫,喜爱与丈夫的温存,心系家人,在灾难中因紧张而发抖落泪。正是这种典型的女性角色和女性叙事的口吻,使突然出现的“驾驶飞机”显得突兀和割裂。然而这只是割裂感的开端。再往后读者便会发现,这种割裂感是作者的良苦用心。
现今大众对女权或女性主义文艺作品并不陌生,也有许多创作者在塑造新颖女性角色上做出不同反响的尝试。常见的有效做法,一种是赋予女性角色男性化的能力与品格,比如说黑寡妇;一种是在赋予女性角色某种超强能力的同时,让她们看起来像个疯子,比如《后翼弃兵》中的镇定剂成瘾的天才下棋少女。就好像,一个女性如果要被承认能力,要么看起来像个男性,要么是个疯子,总之绝对不能是一个正常的女性,也绝对不可能拥有普通快乐的世俗生活。而科瓦尔在《计算群星》所做的,是给一个拥有典型女性特质的女性角色加上了世俗认为专属于男性的运动能力(驾驶飞机)和思维能力(心算)。这是观众最不能买账的一种做法,科瓦尔却一遍遍向读者有意强调。
其实作为科幻小说,要探讨性别问题可选的方式比其他类型作品多的多。比如勒古恩在《黑暗的左手》中用雌雄同体的设定取消了生物上的男女性别,并用一种中性偏男性的叙事语调完成了它的诗性哲思,实际上却回避了现实中的性别问题。比如《不要回望,我的狮子》通过奇异浪漫的世界观设定模糊了现实中男女差异的界限感,从而使一个女人同时肩负战斗和怀孕的责任,而且看起来是如此刚强,又是如此温情脉脉,还毫无违和感。《计算群星》选择的做法却是最为极端的,它用或然历史将时间设定在极讲究淑女风范(其实就是良家妇女感)的五十年代,然后用十打十的现实环境因素去塑造女主。丈夫、工作、家庭聚会、女友的小聚,家务活的细节,这些因素无一不把读者的感受留在现实生活,同时留住的还有现实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偏见。书中反复提到“睫毛膏”、“唇膏”这些女性特质强烈的物品,还有母亲的淑女教育。“但我还是在椅子上坐下来,面对这群男人,双手放在膝盖上,踝关节交叠,像母亲教我的那样。这可能是我唯一的铠甲了。”作者不仅要将这些女性特质充斥在人们眼前,还要倚靠这些女性特质去抗争、去战斗、去赢。这些女性特质强烈的细节都建构好了,然后硬要给你看一个良家妇女开飞机、成为宇航员的故事。你在阅读中的不适感有多强,现实生活中的厌女就有多严重。但讽刺的是,驾驶飞机的女性,计算的女性,温柔优雅的淑女,她们在现实历史中的确处于同一个年代。公认的第一位计算机程序员爱达·勒芙蕾丝,就是一位穿着有裙撑的华丽长裙、梳着复杂发髻的维多利亚贵妇人。
所以科瓦尔在人物形象上的把握,一点也没错。但文中的割裂感为什么如此严重呢?科瓦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通过描写与黑人女飞行员的沟通作为对照。书中毫不掩饰甚至刻意强调了女主角埃尔玛在寻找P-51野马型号飞机时对黑人群体的忽视。埃尔玛因此觉得抱歉,为了飞机也为了扩充飞行员数量特地去邀请黑人女飞行员同飞,期间发生口角,爱尔玛有些生气地说:“利用?我是邀请你们飞行,不是叫你们去拖地端盘子。”那位黑人女飞行员哂笑道:“看?这就是她能想象我们的唯一方式。我是一名数学家和化学家,从事药学工作,但你能想到的只有仆人的角色。”这使埃尔玛尴尬羞愧得目瞪口呆。偏见就是如此根深蒂固而影响深远,即使同为女性,加上肤色因素,也很容易被狭隘的偏见所裹挟。除去肤色,现实中女性在对待其他女性时,也常常因为不同于自己的外在因素陷入偏见而不自知。这便是科瓦尔提及肤色问题的用意。当然如果你前面就无法意识到厌女问题,也就无法意识到这一层面科瓦尔的良苦用心。
除了强迫读者直视自己到底有多厌女,科尔瓦还对女性在争取社会成功时可能会面对的问题作了详尽的描述和回答。如果你的厌女程度没有使你的不适感强到无法继续读下去,你将会发现,这些问题点的提出尖锐到令人反感,同时准确到围绕这本书的每一条批评都能在书中找到对应描述。
书中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男宇航员帕克对埃尔玛说,“等你们能抵达距离地球水平面五十英里以上的高度时,你就是一名宇航员了。这符合IAC和巴黎国际航空联合会的规定。在那之前,你们只是宇航员候选人。”对此,埃尔玛心想,“这当然又棒又正确,完全合法。我甚至无法抱怨这不合理——除了,理所应当,队伍里没有女性的时候就不用遵守这项规矩。”一样的行业评判标准,但评判对象是女性时会被更严苛的执行。看一下针对这本书的评论,批判它技术上不合理的评论不在少数,尽管书中给了如此详尽的技术细节描述,科尔瓦还在后记中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数据和技术内容的来源(这下好了,批评者还可以批评科尔瓦利用女性优势向专业人士索求帮助,“这个女作家根本不是自己写的!”)。
书中埃尔玛无法克服自己从小就有的演讲恐惧症(也是身为一个会心算的女性被当成怪咖嘲笑留下的阴影),不得不服抗焦虑的药来面对媒体与宣传。她再三思考是否要在宇航员身体测试中隐瞒此事,她知道这药对当一个宇航员没什么影响,但仍因隐瞒一事受到良心的煎熬。女主角的后续行为作出了肯定回答。答案是一定要隐瞒。她不仅在检查中隐瞒了,还请求作为记者的女性朋友不要报道此事。选择隐瞒的原因之一是书中直接说出来的,即,一旦爆出女宇航员服药的消息,公众一定会认为女宇航员品质不达标从而反对聘用女宇航员(看,评论里就有批评女主常常在紧要关头发病是个不靠谱的人的评判)。原因之二并不是直接说出的,而是通过安排了一个对照情节。书中第一个进入太空的男宇航员帕克就是这么隐瞒他的腿疾,他暗自吃抑制疼痛的药物,用工作权力威胁埃尔玛不要对外说出他的病情,还利用职务之便在驾驶任务的中途去偷偷看病,即使他的腿疾是真正会对任务产生影响的危险因素。科尔瓦在说,看,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选择隐瞒,男人不会做暴露自身的劣势来影响自己的职业发展的蠢事,即使这个劣势已经十分严重。所以,女人也应当如此。这是《计算群星》这本小说比其他女权科幻小说更激进的地方,它不仅仅局限于提出现今女性的困境,还结合现实情境给出了女性应当如何应对的确切回答。
另一个科尔瓦在书中提出的激进的现实女权问题是:如果女性在追求职业成功的道路上是被用于宣传名头被选中,女性是否应该妥协接受,并利用这个机会实现自我的职业发展?书中的埃尔玛憎恶名不副实的“宇航员夫人”的称号,憎恶成为宇航飞行中的“画报女郎”,憎恶在过场任务中给女宇航员穿的比基尼训练服,同时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得到成为宇航员候选的机会和宣传考虑有关,而更多比自己更有资格的女性并未被看到。作者科尔瓦通过埃尔玛的行动和行为结果明确地回答了女性们:要。要妥协,也要更好的利用来之不易的机会。即使政治正确因政治正确被诟病,即使有太多人通过吹毛求疵的挑刺来否认女权科幻作品应有的地位。正是因为仍有太多人不想看见和承认女性的声音,我们才要如此坚持被看见。
(btw,作为女性读的还是蛮爽的,不管是一步步攻克困难成为宇航员的过程,还是现实中不存在的完美丈夫。)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