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得佳境好修行(徐月祥)
作品欣賞
覓得佳境好修行
著名作家賈平凹曾經說過:「假如你喜歡上一本書,不妨多讀,第一遍可囫圇吞棗,這叫享受;第二遍就靜下心來讀,這叫吟味;第三遍便一句一句想着讀,這叫深究」。《林間物語》正是這樣一本讓我喜歡的書。
這本出自連雲港散文學會副會長馬永娟的散文集,以東海縣青松林度假區為載體,儘管那裡沒有巍峨旖旎的群山,沒有廣褒柔美的草原,更沒有壯懷激越的海浪,有的只是森林、溫泉、流螢、草地、花鳥等等,然而作家以濃情鄉土的摯熱情懷,以她飽讀詩書浸潤的馥郁曼妙、靈動盎然的語言,一切的物象,在她的筆下,皆是那樣生動妙趣,那樣鮮活而富有哲思。每讀一次,都會讓人感受文字流淌的詩意之美,猶如聆聽寺院的鐘聲,曠遠悠揚,尤其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忙碌的心緒,特別期待能有這樣的一本書,安撫一天的疲憊。
我實在放不下作家描寫小草的那段文字「特別是群體性的草,成片成片的生長在一起,兄弟一般的親熱,有一種壯觀的感召力,風起時,那忽前忽後的涌,忽左忽右的擺,就像是一支隊伍的合唱,那種集體主義的搖擺,自有一種激動人心的力量。草們輕歌曼舞,低吟淺唱,仿佛天籟一般,一種久違的聲音,從童年的記憶中颯颯而來。」以散文的語速,娓娓道來詩歌壯美的濃情,這那裡是寫小草,分明讓人看到那些懵懂可愛的童趣的呆萌。還是寫小草:「前一段路過的時候,它們還是不起眼的草,是剛過童年進入青春期的幼女,生澀、瘦俏。不成氣勢…你像那個莊周的人一樣,弄不清是自己夢見的蝶,還是自己在蝶的夢裡」。這樣的意境又何止是詩歌?莊周之夢,你自己去品味就好。
她寫母親帶着羊羔在山坡上吃草,那種母性的柔美,猶如冬日的暖陽,簇擁在陽台的一角,讓你整個身心擠進陽光的溫暖里。「小羊低頭啃幾口草,抬頭看一眼母親,咩咩叫兩聲,那叫聲嫩嫩的,茸茸的,和着遠處傳來的錯雜的鳥鳴,就如這新鮮的節氣一樣。」
在她的筆下,一草一木總是那樣有靈性,那樣富有人類的情感。「溪邊一棵老槐樹,以午休的形式斜躺着,好似站累了,幾年幾十年沒有挪動一步,如果你過小溪時候,扶它一下,你就能感受老槐樹的孤獨」。我確信那一刻作家的心裡,一定是想起自己鄉間熟悉的一位老人,那麼讓人心憐的孤獨。
自古多情的風,更是與眾不同,「風歪着腦袋,朝着一個方向吹來,小野花便向那個方向搖擺,風湊近它的耳朵,開了一句什麼玩笑,小野花一樂,花枝亂顫出一波又一波的芬芳。」這樣經典的描寫,讀者的感受,又何止是一個妙字能夠釋懷?
僅僅用詩歌的語言來品讀她的文字,是遠遠不夠的,馬永娟其實更是一個哲學家,不信你看,「人多的地方,發熱的是人,人少的地方,清涼來自草木」。「花未開時,它還是草,花已開時,它已是花。」花與草所謂的不同,就在開合之間。儘管只是表象的不同,其實沒有質的迥異,然而給與人們的外觀與感受,倒是值得深層思考。說到這裡,自然讓我想起舊時光里人們的一個陳舊的觀念,那就是女孩一天沒有走進洞房,依然是姑娘,一旦牽手進入洞房,那就是女人。與花草是一樣的道理。
以詩歌的語言來寫散文,在當今的文壇,早就不是新鮮的事情,難能可貴的是,作家馬永娟,也是一個久居城市的知識女性,品味她的文章,猶如閒暇之餘,走進鄉村,總有一道美味,讓你欲罷不能,那就是鄉村土菜,「紅燒老雞公」那種麻辣,那種筋道,那種越嚼越香的味道,讓你口齒生香,回味無窮。
通讀她的整篇文集,那些字裡行間浸潤的原野清風,自然喚醒漸漸走遠的青春夢想,一絲淡淡的失落與惆悵,划過心際。書本還未合上,已經是惆悵盤結了。
在這裡,借用她描寫一棵柿樹作結:「在這不斷廢棄、破碎的生存里,不斷摧毀滅絕的世界上,我們與自然是寄寓還是霸占?是順從還是改良?我們視為落後的農耕文化,地球幾千年,氣候環境都沒有改變,而我們視為先進的工業文明,僅僅幾百年,地球已經滿目瘡痍!」這段文字,又把整篇文集的焦點,拔到一個新的高度。儘管這樣的吶喊,如此微弱,然而深思卻自會感悟,覺醒依舊不晚。以一本單薄的文字,奢望改變人們習慣已久的思維模式和生活方式,喚醒人們早已丟失在荒郊野外沙灘上的良知和保護環境的意識,顯然不能。然而作家筆下所描寫的度假區的所有物像,卻是真實存在的。淳樸的鄉情,原始的生態,清新的氣息,必將越來越讓圍城中的人們所期待與嚮往。
我深知這篇評論借用作家的文字太多了,實在是難以割捨,更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分享作家原汁原味的精彩。
作者簡介
徐月祥,男,60年代出生,江蘇連雲港市人。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