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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之趣(潘耀宗)

蟋蟀之趣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蟋蟀之趣》中國當代作家潘耀宗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蟋蟀之趣

在眾多秋蟲中有兩個品種特點迥異,一種是樹上的蟬,雙翼披沙宛如秋姑娘,圓潤的大眼睛泛着秋波,白晝躲在綠蔭下悠揚長吟,遇到危險時不爭不鬥,展翅離去另擇良枝歌詠,性情溫文爾雅,應該是秋蟲中的謙謙君子;另一種則是地下的蟋蟀了,堪稱秋蟲的典型代表,難怪甲骨文「秋」是蟋蟀的象形體。此蟲大多是黑紅黃紫青的顏色,形體小巧玲瓏頭頂兩細眉須,有翅卻不能飛翔單純為發聲而設,健碩的後腿是蹦跳的資本,也是爭鬥的利器之一;鳴叫的時間與蟬恰恰相反,白晝潛伏基本無語,黃昏入夜後開始鼓翅鳴叫,嘟嘟 、嘟嘟嘟…,喜好者聞之如 銅鈴般悅耳。發情時兩翅怪異地橫向摩擦,竟然發出瑟瑟之音,俗稱「彈弦子」很是貼切;但發怒時上下抖翅厲聲高叫,露出兩片八字型利齒,幾乎占據了整個下顎,面目甚是猙獰恐怖。兩尾的雄性嘶鳴原因有二:其一是為爭奪地盤,二是為取悅三尾的異性,同類狹路相逢便殊死爭鬥場面極其慘烈。本是玲瓏小巧體態,平日如蟬文靜可愛,實質則是秋蟲中的惡霸,難怪青島人稱其為「土蚱」,很形象地道出它兇悍的「土匪」本性。

童年時不辯自然界的「君子小人」,經常將「麵筋」糊在長竹竿梢子上,仰頭樹下惦着腳粘無辜的蟬,逮住後握在掌中逼其放歌,蟬翅膀撲棱着拚命掙扎,我自百般調戲,全然不理是否有虐待之嫌;更有甚者柴草燒烤權作美味食之,對這善良溫和如「君子」的蟬毫無惻隱之心,現在每當想起便有懺悔之意。那時對霸道暴戾如「小人」的蟋蟀,態度就大不一樣了,甚至可以說偏愛有加,捕捉後養在罐中精心護理,以大豆、辣椒和骨頭等餵養,關愛可謂無微不至。夏秋最愛的還是捉蟋蟀,翹首盼望暑假的到來。小學低年級年級時,不顧紙張嚴重匱乏,為了能拜鄰居哥為師學捉「土蚱」,竟然大膽私將暑假作業本拆了疊成裝蟋蟀的包,刻意討好哥兒們開恩帶我上山捕捉,毫不顧忌開學後怎樣面對大眼睛老師的懲罰。那時,一旦得到哪位哥哥允許跟隨便大喜,捧着裝「土蚱」的捲筒紙包小心伺候,忠心耿耿甘願為「僕從」。在捕捉現場我的職責協助監視,當主捕哥掀開岩石雜物後,我要觀察蟋蟀逃竄的方位,然後報告行蹤以利捕捉。如果當日收穫頗豐,較大方的哥哥會有一定的獎賞,一般將斷須殘尾的「施捨」給我,也算是給我這小工的酬勞,即便得到此等劣品也滿心歡喜,如獲至寶一跳三蹦去了。

年齡稍大可以獨立捕捉了,晚間遍尋市區街頭巷尾,老舊院牆縫隙多有蟋蟀出沒,循其叫聲確定巢穴,然後用草棒戳或者用嘴吹氣,最有効的是解了褲帶,用小便灌注逼其出窩,所以往往晚上出發前,努力喝好多水憋住以備「水淹三軍」。當然捕捉優良品種還是在山野或僻靜處,清晨也是捕捉的良機,盼到天剛亮便登臨相鄰的京山,或者爬上青島大炮山,悄悄進入俾斯麥的軍營遺址,總是有一些收穫的;最得意的是翻過高高的長城的校園牆,潛入隔街的山東海洋學院內,由於彼時「文革」浩劫方興未艾,海洋大學便「應運」雜草叢生了,偌大校園一片荒蕪死寂,沒有晨讀書聲的干擾,自然是蟋蟀的自由世界了。即便朝陽爬上房頂,那蟋蟀也目空一切放肆鳴叫,全然不理此地象牙塔乃儒雅神聖之地,這著名學府儼然成了頑童和秋蟲的樂園。

記憶最深的是,校園東北角有一處紅瓦黃牆的歐式小樓,確切講是南歐西班牙建築風格,也是著名詩人鬥士聞一多,上世紀三十年代在的青島故居,校內員工稱其為「一多樓」。因我的老父親喜歡聞一多先生的《紅燭》,曾經教我誦讀過《紅燭》中「只去耕耘,莫問收穫」的詩句,但我年幼似懂非懂,不理解其中深刻含義,真可惜辜負了一多先生的良苦用心;當然唐詩宋詞也不喜歡,只記住幾句老父用毛筆寫在自製扇面上的幾句,譬如:「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等幾句罷了;可唯獨對藏在床底下的《水滸傳》產生了濃厚興趣,雖然書是豎版排列且為繁體字,當時我簡體還沒識得一籮筐,居然對這線裝的「古董」書籍着了迷,絕不管它是否所謂「禁書」,點燈熬油苦讀愛不釋手,硬生生把水滸108將的名字連綽號倒背如流。可笑的是當年不會查字典,索性臆想私自「創造」了不認識的文字的發音,誤讀竟然習慣成自然,有些字的錯誤的發音延續至今不能自省。那時最痴迷於書中大戰五十回合的章節,極其崇拜搏擊廝殺的江湖豪傑,因此也就更喜歡蟋蟀搏鬥了,總認為彪悍的蟋蟀很有水滸「五虎將」的英雄氣概,並給我的蟋蟀愛將冠以:大刀關勝,豹子頭林沖,雙鞭呼延灼等梁山好漢名號,洋洋得意炫耀於鄰里小夥伴,終日沉浸在刀槍劍戟之中。

有一年秋,在「一多樓」前庭台階旮旯,翻弄一本廢棄發了霉的雜誌,竟捉到一隻雄壯的紅頭蟋蟀,因其兩須細長如鞭便命名為「雙鞭呼延灼」,這廝果然不負我望,屢戰屢勝竟然稱雄四鄰八舍。我突發奇想:這蟋蟀如此勇猛好戰,是否也吸收了詩人豪放的氣質和才華。自此每年必光顧此樓周邊搜尋,雖然再也沒有收穫稱王稱霸的秋蟲,卻對詩人那兩層小樓有了感情,十分欣賞西班牙的典雅奇特的建築風格,由此聯想起壯觀刺激的南歐西班牙鬥牛場,更夢想能得到一隻如鬥牛勇猛的蟋蟀。

歷經多個蟋蟀之秋,對它的歷史文化有了些許認識,其實鬥蟋蟀是中國民間古老傳統,據悉始於唐盛於明清和民國,不但市井百姓酷愛,士大夫階層也樂此不疲,甚至用於博彩的賭注驚人。據傳明宣德皇帝也痴迷蟋蟀,把這個小小秋蟲推上大雅之堂,公子王孫不惜斗金求之,一時間風靡大江南北,北京人管他叫「蛐蛐」,江南上海謂之「促織」,據滬語諧音即稱「賺績」,足見精明的上海人發達的商業頭腦,蟋蟀也被蓋上經濟印記。歷史沿襲至今,北京和上海仍是蟋蟀博彩的聚集地。鬥蟋蟀場面雖不如西班牙鬥牛來的壯烈和大氣,但國人狂熱度是西方人不可想象的,近年由於網絡直播全國大賽,那方寸之間廝殺搏鬥更顯驚心動魄,南北各地喜好者眾,蟋蟀博弈便經久不衰。

有趣的的現象是,真正賭徒一般不會親自捕捉的,而專業捉者也不是為博弈,於是發展成蟋蟀行當一條龍服務鏈條,吸引盛產此尤物的山東,湖北,湖南等地專業捕捉者眾多,山東寧津是著名的蟋蟀之鄉四海聞名,長途販運者絡繹不絕,帶動了捕捉,飼養和器具等相關專業市場發達興旺,「蛐蛐」多銷往京城和滬上,所以近年北京和上海在全國大賽中戰績幾乎是平分秋色。

初中時,蟋蟀撲捉功夫日漸成熟,首先是改了進捕捉方式,並棄用易損的紙質蟋蟀包,專門採用半米長的空心竹,每十五厘米鋸開一道縫隙,用馬口鐵片阻隔,彌補了紙質包的諸多缺陷;捕捉地也逐步拓展到遠郊深山。蟋蟀是雜食無脊椎動物,書本上說以植物根莖為主食,其實糧食和昆蟲甚至肉骨皆食,謂之無脊椎雜食動物較為準確,當年青島小西湖斜對面半坡上的「萬國公墓」,已被紅衛兵「破四舊」推到墓碑,發掘的屍骨狼藉山野,傳說骷髏中蟋蟀多猛將,竟然大膽妄為滿墓地翻尋,也不知驚動了多少異國亡靈,現在想來真真罪過也。

蟋蟀品種名目繁多,記得有:紅頭紫、青麻頭、白牙青、鐵沙紫、青金翅、黑頭青衣以及黑紫獨尾等等。現場待捕捉時單憑叫聲,便能辨別出個頭大小以及威猛程度。評判良種的前提必須是「全須全尾」,個頭和體態也評判標準之一,飼料首選黃豆次之是大米,真的玩家俘獲後靜養一段時間不急於搏鬥,待到中秋節前後則是最佳的「戰時」;據說清朝引鬥蟋蟀的草也很講究,用羊羔絨毛或老鼠鬍鬚製成,城市難得羊便捉了老鼠獲得鬍鬚,精心捆在竹籤上令鄰里同行羨慕;上等蟋蟀飼養罐也採用了陶泥缸,儼然成了高級玩家很是自豪。全盛時期居室窗台、門旁和走廊堆滿瓦罐、泥杯和搪瓷茶缸,藏「蛐蛐」的器皿林林總總五花八樣,夜間眾蟋蟀高低音大鼓譟,搞得樓上樓下鄰居不得安寧。

後得益於資深玩家的指導,學會了調養技能和催戰手段,飲食葷素搭配且不說,還必須培養其好戰性。為激發兩尾雄性為紅顏一搏的豪氣,大戰前夜必須奉上三條尾的雌蟋蟀同窩,次日戰將必鬥志昂揚,實戰證明是有道理的,上海人依據雌性「三尾子」的諧音,戲稱其為「三妹子」,很有些人性化也很有情趣。

由於鬥蟋蟀有着悠久的歷史傳承,因此逐漸形成中國獨特的蟋蟀文化、捕捉、飼養和搏鬥三部曲中,鬥蟋蟀是目的並且也最精彩,學生年代的捕斗屬市井級別,但也吸引眾人引頸圍觀望,如果早年有電視直播,估計可以造就萬人空巷的效果。我時常想,西方人所謂鬥牛其實是人與牛斗,其實是很殘酷缺乏所謂人性的,還是儒雅的中國人較為理智,人不過充當「草師」並不直接參戰。可見天下物種為了利益和情,皆有嗜血的惡劣德行。若干年後,在滬上目睹了一場正規大戰,方知蟋蟀王國之爭是多麼血腥殘酷。

本世紀初我在滬上工作,有公司員工家鄉是魯西南的,懇請我幫他為本家親戚尋找蟋蟀買家,恰巧我住的里弄里有位鄰居是蟋蟀迷,且精通此生意對此也很感興趣。是年白露前幾天員工的兄弟千里迢迢販運來幾百隻蟋蟀,鄰家看來很內行一眼便知是山東寧津貨色。忙活了半天精心選擇了六尾,願意出300元/只的價位,這邊山東兄弟講了一大堆行話,並且強調這批貨只有這幾隻是頂尖品種,要求400元/只,幾經討價還價,最終談妥350元/只,我觀察上海的鄰人十分精明,好在一次性成交皆大歡喜。仲秋前上海此鄰居提着一瓶老酒來謝我,操着上海方言說「賺績」買賣真賺了,僅僅賣了一隻大價錢的就回了本,而且買家也十分滿意,又說明日是鬥蟋蟀的日子,他賣出的那隻蟋蟀明日出場且是重頭戲,神秘地說買家主人下了大賭注,若贏得勝利還會再得一份酬金,一副得意的神情,然後誠懇邀請我次日去觀戰。

第二天恰好星期日難得閒暇,便隨他去了石庫門的一戶大宅,入得門來,但見庭院深深,奇石盆景花壇魚池雅趣橫生,葡萄架下擺一花梨木的茶几,碩大的圓形矮邊的紫砂「斗盆」置於中間,一側石桌上則是幾隻古香古色的蟋蟀盆罐,散落的藤椅上坐了五六位男子叼着煙捲品茶閒談。一番寒暄後落座,不知為什麼我似乎嗅到幾絲「土豪」氣息。稍後一位白衣白褲白皮鞋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眾人慌忙起身迎接,來人白淨的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然後諸位用上海話攀談起來,我大概知道談得是「賺績」內容。隨後鄰人悄悄跟我說,白衣人是上海蟋蟀界大名鼎鼎的裁判,並且示意另一位禿頂瘦小上海人是今日對壘的一方,也就是他賣了大價錢蟋蟀的買方。第一場正式比賽就有他買家的「愛將」參戰。其間,又給我介紹了另一方博弈的主人,湖北籍客居上海的張老闆,此人高個子大腹便便,另外還指給我看坐在石桌兩邊的是兩位,說是雙方督戰的「草師」。

比賽採用「三局二勝制」,參戰甲方是湖北人,蟋蟀戰將名曰「黑頭青衣」上好品種產自江漢之野;乙方則是上海那瘦小人士,蟋蟀便是山東寧津名將「紅頭紫」。雙方「草師」持精製羊絨的「牛筋草」上場就位,大戰在白衣裁判的一聲令下開始,首先放入斗盆左側的是甲方湖北人麾下的「黑頭青衣」,一落地便展翅高叫兩聲,隨後微微低俯發亮的黑頭,兩條細長飄逸的眉須貼着地面來回探尋,我知這是良種蟋蟀主動求戰的姿態;此後第二隻乙方上海人的產自寧津「紅頭紫」下場在斗盆右側,身材雄壯威猛猶如山東大漢,一入場亦是厲聲高叫,粗長後腿鼎立身體前後顫悠,一副捨我其誰的傲慢姿態。兩蟋蟀形體各有特色,重量均在7厘以上屬於重量級選手。待雙方「草師」各自用精緻的「牛筋草」調理一分鐘後,裁判將中間隔離水晶玻璃閘門緩緩提起,兩將狹路相逢殺氣騰騰衝向對方,但見乙方魯將「紅頭紫」一馬當先,「齜牙咧嘴率先挑戰;那邊甲方江漢「黑頭青衣」毫不示弱迎頭而上,雙方急切亮出獠牙對口較量,你來我往良久不分勝負;僵持間山東「紅頭紫」覓得機會,鋒利牙尖猛刺對方軟顎部位,打了「黑頭青衣」一個措手不及;疼痛難忍掉頭迴避,似有休戰念頭,急得甲方「草師」趕忙用「牛筋草」隔離安撫,好在此蟋蟀不愧「楚地良將」,稍歇不足三秒便恢復元氣,鼓翅鳴叫立馬復仇而來;雙方又是一場惡戰,這齊魯「紅頭紫」求勝心切正面莽撞前沖後突,冷不防被那機警的「湖北佬」轉身飛起一腳,勢大力猛一蹄子踹向罐壁,可憐這「山東大漢」應聲倒地失去知覺,且三秒內未能起身鳴叫,裁判下閘隔離休整,可惜一分鐘內仍不開牙也不鳴叫,任「草師」百般撥弄也無濟於事,裁判根據規則宣布:第一局甲方湖北勝。

這時,乙方上海人似乎有點沉不住氣,眼睛露出賭徒特有的神態,瘦窄的面龐汗水沁滿,回頭直視我的鄰居表情似有埋怨,我的朋友倒是顯得比較沉着冷靜豁達,悄悄安慰他,好像是說這一局不過遭了暗算,且看下一局吧!

稍休片刻,在乙方「草師」的精湛手法地調理下,「紅頭紫」不服眾望甦醒過來,一陣抖擻便鼓翅亮齒鳴叫,按比賽規則可繼續爭鬥。於是第二局大戰硝煙再起,可能是吸取上一回合的遭遇暗箭的教訓,山東將不再一味莽撞,勇猛之餘也不忘防禦;混戰中又見湖北將大腿彈起故技重施,飛起一腿卻被有準備「紅頭紫」機敏躲開;這下惹得這「山東好漢」怒火中燒,發起一輪輪劇烈反撲,但是由於雙方實力不分伯仲,依然是以牙還牙斗得難分難解;突然間這「山東將」靈機一動,轉身輕撩大腿回饋「湖北將」一腳,氣力雖足但未中要害,對方只是被踢得翻了一個跟頭;「黑頭青衣」遭此一擊也勃然大怒,繼而發起凌厲反攻,但由於剛遭了蹄子的暗算,也不敢貿然全力進攻,加上個頭稍遜漸漸似是體力不支;「紅頭紫」見到對方稍有懈怠,乘勢鼓翅大吼一聲,湖北「黑頭青衣」一愣便走了神,被對方抓住絕妙機會,巨齒狠狠戳向牙齦,四牙相對糾纏在一起如膠似漆,只見這「紅頭紫」輕舒腰身扭動脖頸,竭盡平生之功用力望上猛挑,這一招非同小可,可憐憐那「黑頭青衣」騰空被甩出盆外,斜躺場外渾身悽慘抽搐,任憑「草師」安撫挑逗,雖然勉強站起,但雙齒半開久久不能合攏。裁判裁定第二局乙方山東蟲勝。此時雙方打成平手。

稍事休息,雙雄決勝局開戰,現場氣氛緊張起來,觀者大多屏住呼吸,經過兩局鏖戰不分勝負,蟋蟀各自都有了一些疲態,也許是湖北戰將兩牙尚未痊癒,對咬幾口便又轉身撩蹄子,不肯輕易正面交牙惡拼,左閃右躲就是不願上口;這激怒了暴躁的「山東驍將」,左截右攔步步緊逼,發起一輪輪瘋狂嘶咬;「黑頭青衣」真不愧對江漢驍將「九頭鳥」豈肯服輸,經過短暫周旋獠牙恢復如初,突然咧開大牙猛然反撲;雙方激戰已趨白熱化,紅頭、黑頭雙雙怒火衝冠,纏鬥又戰十餘回合仍不分上下;只見那「湖北黑郎」心生一計,後退兩步腳蹬盆壁借力頂撞,並死死卡住對手雙齒不肯鬆開,硬生生將那「山東漢子」一路頂到對面盆沿;這「紅頭紫」怎甘示弱,一陣發力又把「黑頭青衣」撞了回去;估計兩對鋒銳牙尖已刺入雙方牙齦,任抱團翻滾多周依舊連體糾纏,一會而你仰面朝天,一會兒我半身扭曲,一時間戰得天昏地暗,慘烈程度令觀者目瞪口呆掩面唏噓。

又經過多個回合天翻地覆地折騰,顯然山東將體力更勝一籌,居然又一次將湖北蟋蟀頂到角落,眼見得走投無路,「黑頭青衣」拚命絕地抗擊,雙雄皆使出絕命之口,剎那間四齒驟然分開,「紅頭紫」乘勢咬住敵方大腿,「黑頭青衣」則匍匐在地啃咬對方小腿,一陣眼花繚亂的肉搏,再看那「黑頭」已是面目全非已是血肉模糊,左面大牙脫落尚有一絲皮筋相連,右邊大腿已經不知了去向;這邊「紅頭紫」須尾盡殘四隻前腿少了一雙,紫色戰袍撕扯掉了半邊,仍然鼓起殘翅嘶鳴,繼續用利齒瘋狂攻擊,可憐那「黑頭青衣」奄奄一息魂魄不知何處去了,山東勝戰將還不肯放棄,把那粗壯後腿踩跺在敗將血腥軀體上,以勝利者姿態,嘟嘟!嘟嘟!仰頭高昂鳴叫,其聲嘶啞悲壯!裁判鄭正宣布乙方上海勝。

目睹一場空前的蟋蟀大戰,觀戰者的心情複雜表情詭異,誰知幾家歡樂幾家愁。可以肯定的是乙方上海人士將名利雙收,我的鄰居激動地和勝利緊緊相擁,享受人間豪賭的快感。勝者歡喜若狂,管它蟋蟀傷殘死活!勝利者一定會贏得豐厚的賭金,也不知蟋蟀本是不是也貪戀「財績「,估計大豆和牛骨一定會有得犒賞,卻也不曉得勝者「紅頭紫」是否快活?[1]

作者簡介

潘耀宗,山東青島人,大學學歷,曾為下鄉「知青」、鄉村中學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