萎缩的校园(马进思)
作品欣赏
萎缩的校园
旧城中学是一所老学校,建校有六十年了。不同时期建造的近百间大小、颜色不一的平房,或零或总的分布在近百亩的土地上。
据说旧城中学原来位于一座遗弃的旧城堡边上,但当小牛老师上世纪九十年代进入旧城中学任教时,就已找不到旧城堡的任何印迹。
初次走进破旧的铁栏栅校门时,小牛老师看到两排高大挺拔的杨树,从校门口向里径直的排去,快到尽头续接的是几棵笔直的银杏树,据说已有百年历史。在杨树北边向里是一溜依次排开的灰瓦灰砖,墙壁却涂了白灰的平房。在平房和路的中间,用红砖垒成几个菱形的花坛,花坛里除去几株如火鸡冠花和几片娇艳的灯盏花外,也没有别的花草。这排平房,除去里边打了隔断的几个小间是学校领导的办公室外,剩下的都是教室,或是年级老师的集体办公室。在紧挨最后一排平房的西边,用砖墙砌的一穹形的小门内是校长的办公室,图书馆。剩余的平房也是教室。
学校门是朝西开的,进校门口向南拐去的地方,是一排7字形的用石棉瓦搭建的车棚,里边用白漆划出一个个方块的区域,按年级依次码放着近千辆自行车。
在车棚和南边的一排杨树中间,是一片柳树,长的虬枝盘绕。在车棚的后边,原来挖了一方鱼池,据说一度也曾波光粼粼,鱼跃鸟飞,特别是在那片逶迤婆娑的垂柳衬映下,显得很有诗情画意。
小牛老师去的时候,发现鱼池还在,只是已变成了废水坑。污水的上面,除去长着几丛茂密的苇子外,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飘浮物,空气中也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臭味。在靠近水坑的几棵柳树边上,极不协调的建了两间露天厕所,在厕所的边上,就是学校垃圾的填埋厂。每年的炉灰,每天的生活垃圾,在不断的倾倒中,径直地向水坑前延伸。在这里,小牛老师发现了张慌逃窜的老鼠,还有偶尔跃出绿色飘浮物的大黑鱼。
从车棚前再向东,绕过露天厕所前一条的沙石路,就会径直的通到学校老师的家属院。那是三排红瓦红砖的平房,在它们中间砌墙隔断开来,围成一个个单独的小院。住进这里的大都是学校的领导或是老教师。在家属院的东边,一些校舍则租给了一外地人开了一扒鸡场。每天早晚,都能看见其貌不扬的老板开着一辆破旧的面的,从校园里进进出出。
在家属区和西边几排教室之间,还有几排平房也用墙围起来,那里有学校的锅炉房、食堂、澡堂子和单身教师的宿舍,还有两个中专教学班。
小牛老师到学校听到传澡堂子里最经典的笑话是,几个年青的女老师洗澡时,有人晕倒了,吓的大喊救命。走在附近的一男老师奋不顾身的跑了进去,随着一声声的尖叫,男老师张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原来几个女老师太紧张了,救人要紧,竟忘了穿衣服。尖叫声也把晕倒的女老师惊醒了。旁边几个宿舍的老师忙探头打听出了什么情况。那男老师红着脸说没事,发现从澡堂子里跑出一只小白老鼠。后来不知那位女老师说漏嘴了,就成了大家同那位男老师逗趣的笑料。
男老师宿舍也传着一个笑话。有年中秋节时,学校给每位老师发了几斤鱼,有一外地男老师就把鱼放在床下的脸盆里。想着自己也不会做鱼,第二天就把鱼送给了别的老师。可没过几天,发现屋子里有一种难闻的味道,刚开始这老师还以为同住的另一老师放屁呢,而另一老师也以为他放屁呢。两人都不好意思说,可味道越来越臭。在剩一个人时,还是臭。他就顺着臭味的来源慢慢找,发现在床下一敞开的鞋盒里,竟有一条死鱼。想必是脸盆里的一条鱼跳了出来,而他给人送鱼时,也没数数
在这片区域内,小牛老师最喜欢的是长着两棵茂密的大槐树,特别是槐树花开的时候,整个周围,都飘散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花香味。
那时的教室都比较破烂,夏秋时节,雨大时,常漏。在教室前的低洼处,时常在坑洼的地方滞留着水。有调皮的同学会把墨汁滴上几点,等墨汁在水中散开成各种图案时,再把白纸印盖在上边,揭起,再晒干,美名曰自己在做山水画;冬天的教室,寒冷时常光顾,残破不全的门窗,会让风肆无忌惮的闯进来。虽然每间教室安着一台炉子,但煤少,有时煤不好时,烟大,很是呛人。所以取暖对学生来说,基本上是个心里安慰。
在几排教室的后边,通过没门的通道,是操场,很大。除去西墙边的厕所和几棵老榆树外,只有一个砖头砌的主席台和一个土垫的球场上两个破旧的木头篮球架。剩下的地方,除去被师生长期跑操形成的一个椭圆的跑道,多余的地方都被各种茂密的野草占领着。不过小牛老师觉得这个操场是他见到的最大的操场,虽然荒芜,但在这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学生的跑操。那相互交织的清脆哨音,此起彼伏的口号,甚至飞扬的尘土,都很有气势。那时的体育老师,整天都泡在操场上,虽说一天下来都灰头土脸的,但他们都很有激情,学生的体育成绩也好。
因为刚参加工作,对小牛老师吸引力最大的两个地方是宿舍和办公室的晚上。宿舍,很是破旧,除去一张三屉桌和两张木头床外,也没别的什么。但是他的独立空间,可以休息和看书;办公室的晚上,小牛老师除去备课和认真精细的刻印几张试卷外,就是他同几个单身老师娱乐的地方。一副快卷角的扑克牌,打的几个老师激动不已,争的面红耳赤。有时甚至为出牌,为算计牌,为相互暗示还会吵起的。有的发誓再不玩牌了,可没过几天,却又坐到了一起。但更多的时间,大家都是在那里看书和认认真真的备课。
那时的校园,虽然破旧点儿,但师生近千人,每天都显得热闹非凡。有几个年青老师甚至拿着竹子制作的羽毛球拍子,在校园的一条水泥路上,每天乐此不疲的打球,有时为一个球的出界没出界,压线没压线,蹲在那里比划着,争执着,甚至叫局外人来进行裁判。校园的上空,常常飘散着爽朗的笑声。
那时在老师中间也传着学校要改造的事,毕竟学校的平房太破旧了,周围很多学校都兴建了楼房。对于学校改造有些内小道消息,有的老师好像知道的很清楚,每一项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中最理想的一个改造方案是:在原址上建一所配套齐全的新学校,同时,在校园划出相应的土地,在学校建两幢家属楼。这样,也就解决了很多老师没房的后顾之忧和每天上班的奔波之苦。
那时,镇里的领导也常来学校,在每年的开学典礼或是重要的庆祝会上,镇领导都会用铿镪的语气很有魄力的给师生们描绘出新建学校的恢宏气势。师生们每一次都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着自己的心声。可结果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慢慢地,老师也都失去了鼓掌的热情。有时领导来了,老师都懒得伸手,只有校长带头鼓掌,下边的学生掌声依旧热烈。
过了不到两年,小牛老师发现在旧城中学北边五六里的地方,不声不响的建起了一所配套设施很高的学校。据说是要引进一所市里的名校,并把现在的旧城中学收编过去。师生很是兴奋,有些心急的老师,还前去进行了打探。回来以后,大加赞赏。小道消息也不断的传来,名校的引进是开发商为了卖新盖的楼房,但最后好像没有什么名校来;现在局里的领导,开发商和校长都在谈,校长的意思是学校新旧置换,但要面积对等,并提出要解决家属院和单身教师的住房问题。毕竟新学校比现在学校面积小了将近二十亩地。
事情好像谈的并不愉快。黑脸的校长很少看笑容,每天都夹着一包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还没等到很多老师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说话斩钉截铁的老校长却辞职了,新校长换成了校长助理。小牛老师后来听说,这个助理是在一位做生意的老同学帮助下,很意外的在一餐厅的厕所里碰到了教育局长,并相谈甚欢。
没过几天,老校长就不来学校了。可老师都知道,新校长后来把挨着街道的学校活动室租给了他做生意的老同学,开了家家电维修公司。再后来不知手续是怎么转的,反正开发商为了占这个门面房,又给了新校长的这位同学不少钱。在老师私下里传的最盛时,新校长曾在教师会上曾做过澄清,说自己一分钱没拿。但几年之后,开发商老板酒喝多时,说单独给过校长一笔不少的钱。
新校长上任不到十天,县里来了位大领导,在公司老总和教育局一位领导陪同下,来旧城中学视察工作。看到学校的破旧,特别是看到新刷的标语“再穷也不能穷教育”时,很是感慨。在很多老师的注目下,大领导很是亲民的拍着新校长的肩膀说:“很年轻嘛!一定要配合老总做好新建学校的搬迁工作,做好老教师的工作。”
自那以后,新校长一改原来沉默寡言的低调风格,搬迁学校的积极性很高,整天像打了鸡血似的,在师生会上和会下作了好几次动员。并且态度也越来越强硬,对几位不同意搬迁的老师,还提出来可由学校协调调往别的学校。这时,好像跟开发商的条件谈好了:所有在校老师可以在开发商挑剩下的楼层,挑选楼房。价格同旧村改造的村民相同。新校长也私下鼓励几个年青老师,要想进步,就得同学校的决策步调一致,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进步。这次搬迁,就是一次考验。几个涉世不深的新老师,在新校长的激励下,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卖力的搬迁。
新学校比原来的学校条件好多了,虽然比旧城中学小了足有二十亩地。但新学校有了终于有了一个铺了渣土跑道的标准四百米的操场,还有封闭室球馆,有干净整洁的教室,有窗明地净的食堂,还有一座地标式的钟楼……这一切都是崭新的,都是诱人的。只是绿化,有些强差人意。但几个年青的男老师在在新提拔的总务主任的带领下,在开发公司的支持下,又是移树,又是种草栽花,两年之后,校里也是玉兰争艳,桃花芳香,龙虬似盖,绿草如茵。学校还得了市里花园式学校的荣誉牌匾,校长乐的合不拢嘴。
可谁也没有想到,自搬迁以后,学校在蓬勃乍现后,却如同得了了慢型怪病似的,开始了一天天的萎缩。先是学校的面积,然后是学生的人数。谁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给人的感觉,一切都像是事前安排好似的。既在人的出乎之外,又觉得在人的预料之中。先是学校一幢大楼除了几间实验室外,连同老师刚高兴了还没有三个月的乒乓球室一同租给了一所民办学校。但据说租的钱却交给了原来的开发公司。
新校长说考虑到学校的水电垃圾一类要依靠开发公司,也就没索要租金。这所民办学校的性质当时是民办公助的,牌子也叫的很响。交由一位名校的快退休的老校长管理。起步阶段还算有声有色。但没过两年,随着这位老校长的退休不干。学校也很快昙花一现。小牛老师私下打听到:原来教育局领导让一位在公办学校失意的校长来管理这所学校。可这位对分配工作原本不满的校长,给学校定位在“男同学只要不进局子,女同学只要不进医院”,就算完成了任务。这种管理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很快的,原来一些原本教的不错的老师,纷纷离职,学校属于一种混乱之中。
在这所民办学校搬来不久,中学操场毗邻的地方又开始了大兴土木,很快搬迁来一所大学。中学的操场这时也被围了起来,说是要建五六个标准的篮球场,还有一个是灯光球场。在师生兴奋的期待中,开发商却在篮球场和通往教学区的中间,建起了一道两米多高的围栏,隔开了。
校长开会说,现在中学和大学要共用开发商已建造成的现代化操场,有看台,有塑胶跑道,有人工草皮的足球场,只是离教学楼稍远些,得横穿大学。
操场在旧城中学勉强用了不到半学期,体育老师和班主任就怨声载道。主要是课间操师生还没走到操场,就得往回赶。这样,课间操的时间都在走路了。学生还时常上第三节课迟到,弄的上课的老师很有意见。恰在这时,有一名学生去操场时,被给大学食堂送货的汽车撞折了双腿,学校出于安全考虑,大操场也就不去了。
可学生没跑操的地方啊!在校长和开发商的再次运作下,学校把大学篮球场和一进学校大门口间的绿化走廊全拆了,包括那座引以自豪的钟楼,还有一座雕塑。在一片杂乱中折腾了几个月后,旧城中学终于建成了一个有二百平米跑道的塑胶操场,就这,校长还反复的说这笔钱是原开发商出的,学校和教育局没出一分钱。
也就这时,共用的操场,让大学独享了,并且大学出资单独购买了下来,旧城中学的师生也进不去了。
也就在这时,被校长经常引以为豪的封闭球馆却被开发商用绿色的工程网罩了起来。几个体育老师的办公用品,是在一个天还未亮的早晨,被开发商指使的民工给扔出了球馆外,包括馆里新安装上的几副羽毛球架子。把几个体育老师气的要跟民工打架,结果在派出所的调解下,以校长重新给体育老师在教学楼找办公室而了结,几个体育老师背后地里大骂校长窝囊,说就冲这个劲儿,这学校也肯定办不好。有的一气之下,竟调到别的学校去了。
几个月后,球馆改建成了大学的食堂楼。这样,中学每天的校园里,总是时常飘着一缕一缕的菜香味。
操场没了,实验楼没了,球馆没了,钟楼也没了,让老师想不到的是,学校的食堂也开始了卫监局的一次次检查,说这不合格,那不符合标准。三天两头断电断水。校长找开发商,人家说中学没多少人,办食堂太麻烦,还不如把食堂包给大学。校长一想也是个道理,大学的食堂还不用自己操心。开发公司当时还许诺,中学老师到大学食堂就餐,公司可承担老师的就餐费!
谁知还不到一学期,学校开会又让老师交费。老教师发问,校长大骂开发商见恩忘义,竟说当时太信任他们,现在看时,人家合同上确实也只签了免餐费一学期。但中学师生可以在大学食堂办卡就餐。
中学和大学之间原来没有墙,但大学出了一起安全事故,很快的,在原本畅通的中学和大学之间,建起了高高的围栏,在角落里给中学一个小门,规定中学师生只有在吃饭时间可以出入。原本很近的路,师生得绕远二三里地。渐渐的,离家近的老师开始回家吃,有的老师觉得食堂里的饭菜跟附近饭馆里的价格差不多,也就不用再去挤着排队吃饭了。一切随着时间的流失,好像都习惯了,都麻木了。特别是随着几个老教师的退休和几个中年老师的调走,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可慢慢老师发现,在开学后,学生好象着了魔似的,一个个要求转学,特别是一些好学生的离去,对师生的影响特大。每转走一个学生,家长都会把校长夸的跟一朵花似的,可最后不是亲自上阵,就是托人说情。核心一条,让校长签字给孩子转学。
在这个节骨眼上,原本附近的一所村小学,竟搬到了旧城中学一楼,按校长的说法:开发商在要在村小原址上改建新学校,领导协调,让村小的师生暂借中学的地儿上课,等小学一建完,马上搬走。
可后来的两年,小牛老师觉得让人啼笑皆非,村小学的地儿被开发商建成的楼都卖出去了,可新建的小学却没有音信。村小是回不去了,在上级的又一次协调下,小学和中学只好同一楼上课。只是出于安全管理,校长把一楼和二楼用石膏板和玻璃完全隔开,小学走教学楼的后门,中学走教学楼的前门。原教学楼后边和宿舍楼之间的绿地也全部铲除,修成了小学师生的操场。随着周围社区的不断扩大,小学的入学,人满为患。很多家长一看孩子到了上学年龄,很是着急,就去找小学,小学也就那么大,容纳不了,要解决只能去教育局找领导。人民教育为人民,可人民的孩子却上不了学,那怎么行,家长开始联手四处上访告状,弄得领导焦头烂额。
好在这时,那所民办公助的学校办不下去了,撤了。小学的领导和家长都看到了希望。中学这时也新换了校长,还没等他明晓其中的关系,开发商竟把这栋楼房租给了一家影视公司。好在小学校长技高一招,把开发商很多员工孩子上学的条子递给了老总。老总也知道其中的轻重,就把影视公司给退租了,在上级的多次协调下,这幢楼交给了小学,以解小学入学学位紧张的燃眉之急。借这个机会,小学把他的中心部也搬迁了进来。中学老师至此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鸠占鹊巢,一个个指责校长,只知道媚上,不把学校的利益争回来。学校没了,学生没了,我们怎么办?
中学新来的校长也很无奈,自恃自己也是老校长了,经历过很多事,也见过很多世面。在办学方面,自认为也是个很有思路,很有想法的人。虽然在原来工作过的每一所学校里,工作起色不大,但自己始终激情高昂,创新不断。可慢慢地,他也发现:刚开始,老师真都听他的,可渐渐的,好多老师好像厌倦了他的说教。他说他的,老师做老师的。他想不明白:他是为老师们好啊!可他们一个个好像都在怀疑他,都在应付他,甚至都躲着他。但当问计于老师时,没一个老师不夸自己是大智慧,大才子的,这让他连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特别是去年教育局里让他停止招生,腾出一部分教室给小学,他嘴上坚决答应,可私下里也伤感啊!自己新来时,也曾雄心勃勃,在教师会上,曾把原任校长说的一无是处,并给师生们描绘了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呢。学生越来越少,老师们一个个却像没事人似的。特别是停止招生后,他也知道很多老师,很多家长在背地里骂他,都说他是个玩嘴皮子的主儿,是个在老师中间挑拨事非的人。可他在哪个领导的眼里不是才子,在哪个同行的心里不是有情有义的人呢?难道自己错了,这是自己的错吗?在自己来时,这个学校原来除了成绩还好以外,别的,很多老师把领导说的一无是处。可这两年下来呢,他发现自己除了培养孩子的自信心外,却把成绩也丢了。这大概是根本吧,可现在领导都在讲素质教育吗?要减负嘛!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累。
电话铃又响了,从同行那里他接到了一个旧城中学有可能要搬迁的信息。而现在的中学要协调给小学了。他笑了,他知道,领导又给了自己一个展示的机会。
他曾担心,去年自己片区停招的学生舍近求远的去一所引进校,很多家长将会上访,会闹事,会给上级增麻烦,自己曾多次或明或暗的给主管领导提醒,可后来发现,竟没有一点声息,竟没有一个家长上访。他还听到很多人竟私下里说,可算从这个破学校里逃出来了。
新学校在一新社区里,据说设施标配好高。他私底下也去看过,很高兴。他知道,旧城中学搬了,不能用原来的名了。不仅自己高兴,开发商更高兴。短短几年下来,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通过不停歇的运作,捡到了近二十多万平方米的土地。等建成住宅楼,得是多少钱啊!可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旧城中学,这所曾经辉煌的近60年的老学校,却在自己手里,萎缩的连校名都画上了一个句号,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
但他心底里知道,这次学校搬迁的,灰溜溜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