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詩歌《呵,母親》
原文
你蒼白的指尖理着我的雙鬢
我禁不住象兒時一樣
緊緊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親
為了留住你漸漸隱去的身影
雖然晨曦已把夢剪成煙縷
我還是久久不敢睜開眼睛
我依舊珍藏着那鮮紅的圍巾
生怕浣洗會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溫馨
呵,母親
歲月的流水不也同樣無情
生怕記憶也一樣退色呵
我怎敢輕易打開它的畫屏
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帶着荊冠,我不敢
一聲也不敢呻吟
呵,母親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縱然呼喚能夠穿透黃土
我怎敢驚動你的安眠
我還不敢這樣陳列愛的祭品
雖然我寫了許多支歌
給花、給海、給黎明
呵,母親
我的甜柔深謐的懷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聲的枯井
賞析
舒婷的這首詩是紀念母親的佳作。詩人借夢幻,通過「慈母的指尖」、「珍藏的鮮紅圍巾」、「童年幼稚的哭喊」、「成年後的不敢呻吟」等,表達失去母愛的孤獨無依。詩人與「枯井」形容「懷念」,起到了無聲勝於有聲的作用。讀後讓人感到情濃意切,難以忘懷。
懷念母親這類詩歌,涉及的是現實生活中平凡又真實的母親形象以及親子之情。詩人從人性的角度、親情的角度呼喚母親。舒婷的詩,避免了形式主義的傾向,多了一些對人存在價值和存在狀態的終極關懷。
今天是母親節。讓我們在紀念母親、欣賞詩歌的同時,也帶着敬意和感恩的心,感謝母親為我們的付出。兒女行千里,最擔憂的總是母親。母親永遠是兒女最溫暖的懷抱和最溫馨的港灣。感恩母親,不止是物質方面,也可以是精神方面。讓我們向母親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真摯的感謝。
第一次讀這首詩時,是十一年前的五月中旬。那時,與慈母訣別的悲痛時時噬齧我的心。一天晚上,樂樂在做中考備考試題,我翻看語文試卷,就有這首詩歌。我邊看邊流淚,最後抑制不住悲痛,放下試捲走到陽台掩面飲泣。樂樂的爸爸陪在我身旁默默無語,樂樂也悄悄地走到我身後,輕輕地抱着我的雙肩,哽咽着說:「媽媽,姥姥去世了,我也很難過……」
十一年來,回顧往事,儘管也常有熱淚盈眶,但我更多的時候是平靜地追思緬懷。平心而論,我們家的孩子們都很孝順,鄰里稱頌,父母滿意,我們自己也感覺可以——當然,遺憾難免。
生命就是這樣一代代的傳遞,生活還要繼續,要向前走,還要走好。子女之於父母,不僅是簡單意義上的生命的延續,更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期盼。[1]
舒婷簡介
舒婷(1952- ),原名龔佩瑜,出版的詩集有《雙桅船》(1982)、《舒婷顧城抒情詩選》(1982)、《會唱歌的鳶尾花》(1986)、《始祖鳥》(1992)、《舒婷的詩》(1994)。
舒婷,原名龔佩瑜,1952年出生於福建廈門石碼鎮,朦朧詩派的代表作家之一,[[<<致橡樹>>]]是朦朧詩潮的代表作之一,與北島、顧城齊名。1969年下鄉插隊,1972年返城當工人。1979年開始發表詩歌作品。1980年至福建省文聯工作,從事專業寫作。著有詩集《雙桅船》、《會唱歌的鳶尾花》、《始祖鳥》,散文集《心煙》、《秋天的情緒》、《硬骨凌霄》、《露珠里的「詩想」》、《舒婷文集》(3卷)等。詩歌《《祖國呵,我親愛的祖國》獲1980年全國中青年優秀詩歌作品獎,《雙桅船》獲全國首屆新詩優秀詩集獎、1993年莊重文文學獎。
舒婷長於自我情感律動的內省、在把捉複雜細緻的情感體驗方面特別表現出女性獨有的敏感。情感的複雜、豐富性常常通過假設、讓步等特殊句式表現得曲折盡致。舒婷又能在一些常常被人們漠視的常規現象中發現尖銳深刻的詩化哲理(《神女峰》、《惠安女子》),並把這種發現寫得既富有思辯力量,又楚楚動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