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夏曉喻)
作品欣賞
老高
「老高」是人們對他的稱呼，也有一些人稱他「大高棟」，棟，是他的小名，他確實長的很高，是不多見的高，他身高1.96米，背不駝腰不彎，身板直直的，雖然很瘦，但是走起路來卻是「咚咚」落地有聲，他說話直來直去，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所以又有人稱呼他「大炮筒子」，他就是我的父親劉連功。
父親是27年出生，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在他12歲時，因為長的個子高，曾經替家裡人去後堤的日本崗樓當差，給日本人送飯。他看到了的燒殺掠搶，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就埋下了仇恨，他恨透了日本鬼子，在他不去鬼子崗樓後，一天看到四個鬼子在當街的樹陰下乘涼，依仗他曾經學過幾句日本話，就走過去偽裝出笑臉道：「太君，你的「大麻溝」的我的咪吸咪吸的有」（日本話吸煙）鬼子很高興，給了他洋火和煙，他趁機拿出掐了的大蠍子在手中玩耍，逗起了鬼子的興趣，伸手要他的蠍子，他感緊拿出衣兜里的小瓶，倒出裡面好幾隻大蠍子，蠍子滿地亂爬，鬼子爭相搶抓，他們剛抓到手裡就鬼哭狼嚎般「哇哇」亂叫起來，被蟄的又是跺腳又是拍打手……等他們想找父親時，父親早跑的無影無蹤了。父親每每提起此事就會喜形於色，覺得自豪！按他的話說那就是解氣！痛快！
父親18歲參加區小隊，19歲加入中國共產黨，他當過村幹部、帶領民工挖過耀城水庫，公社**、後來又去供銷社、汽車站、稅務所，他干一行愛一行，不怕吃苦不怕受累，頗受同事的愛戴，他一年四季騎一輛老，在單位的時候多在家的時候少，每次走時都帶乾糧，其實也就是帶玉米餅子，蔥花炒鹹菜、炸、黑醬，他最愛吃的是涼拌杏仁，對他來說那可能是最好的菜了。有時他不能回家就讓我和三哥禮拜天給他送飯，他沒有什麼嗜好，就喜歡喝口小酒，吸兩支煙，雖然煙酒都是很廉價的，可他卻顯得很知足，經常喝着小酒還要哼唱那麼兩嗓子老歌，自我陶醉一番。另外他的替換衣服很少卻總是乾乾淨淨，整天一副自我陶醉的滿足感，他老說「知足長樂」。
父親是個閒不住的人，他下班回來不是推土墊地積就是把院四周的樹木整枝打杈，修墊街道，知道誰家蓋房壘牆頭或是其他事情，他一準去給人家幫忙，他心靈手巧，竟無師自通的會壘一手好牆，又因為他個高，壘牆時不用像其他人一樣搭腳道，活動自如壘的牆比別人的好，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又增加一個愛好，自己種了好多黑，接活成後送給村裡的人家，也喜歡去給人家接柿子樹，誰叫他他都樂顛顛的去，家裡人勸他不要上高凳接高的黑棗樹，免得摔下來，他總是振振有辭：我這麼結實的身板，怎麼會摔下來呢？再說人家找我那是瞧得起我，我怎能不去呢？人家求他真是「菩薩廟裡的橫批-有求必應。」很多人家裡都有他的「作品」，所以他又很受老家人的歡迎」
父親上年紀後，仍不閒手腳，在一閒地基上種了梨樹、桃樹和蘋果樹，在樹下又種的韭菜、生菜、豆角、黃瓜、茴香，整天忙的不亦樂乎。勸他歇着，他說「水流動着，水不腐臭；人活動着結實！」到摘果摘菜時，見了人就塞給人家幾個果子或是一把鮮菜，振振有辭：吃吧，我自己種的，有蟲我用手拿，從來不打藥，純粹的綠色食品！當別人誇他的果子蔬菜好時，他就像帶兵的長官聽到有人誇他的士兵一樣高興，滿臉都是笑紋紋，幹起來就更上心更帶勁了。他喜歡早早起床，到村裡的路上去遛早，手裡總是拿着一把鐵鍬，看到路上哪裡有積水就挖溝排掉，哪裡有坑就墊幾鍬土，像護路員一樣認真負責，其實這才是他喜歡遛早的真正目的。他的性格很好強，不怕干任何事，任何事都不服輸，95年秋天的一個早上，他突然倒在墊土的村路上，被拉回來送進醫院，確診他患的是腦血栓，打針輸液仍然不能走路，他好強的脾氣就上來了：「哼！我就不信，我這麼好的身板就這麼完了嗎？我就不信我站不起來！」憑他堅強的毅力，先是在床上能起能坐，後是扶床、拄凳子、拄雙拐、單拐、到扔掉拐杖走路，到後來的像正常人一樣，連醫生在內的人都說他是奇蹟！那時他已經是70多歲的老人了。
和父親在一起喝酒，想起他愛吃的涼拌杏仁，特意給他買了一個，卻發現父親很少動那菜，就禁不住問：「您不是喜歡吃杏仁嗎，今天為什麼不吃？」父親的臉不由一怔，馬上又笑了，他學着電視劇《王保長新編》里王保長的四川話說：「哪個願吃哪個子菜嗎，有魚肉哪個不喜歡吃的嘛，我那樣子做不是為了你們幾個娃子的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他省吃檢用原來是為了家為了孩子啊……那年的正月十一，父親走了，走完了他78歲的人生歷程，這就是我的父親-老高，一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只求付出不求回報、堅強好勝、樂觀向上的被人們稱為「老高」、「大高棟」、「大炮筒子」的父親，正像他說的「人的名樹的影」我們永遠會記住您的。
作者簡介
夏曉喻，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