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社裡的歲月(怡悅)
作品欣賞
老公社裡的歲月
有一天微信里冒出了一條消息,初中同學邀請我加入「87屆老公社同學群」,雖然極為反感當下正時興的各類性質的群的加入邀請,但看是同班同學,我便不加思索地就接受邀請了。不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習慣:為節省時間,儘量少在任何群里聊天。每天到了睡覺的時候,加入的多個群都是幾十至幾百甚至上千條未讀信息,沒空閱讀就只有直接刪除。我偶爾也進到老公社的群里看看,發現群里的人數已經增加到了幾十號,同學們聊着生活八卦、追憶着嘻嘻哈哈的往事、更多的是不失時機地以「初戀」為糖衣炮彈轟擊他人娛樂大家,開炮的和被轟的似乎總樂此不疲。幾個月後在眾多同學的共同努力下,聚會被提上了議事日程。2016年10月3日,在離開老公社整整三十年後,我與三十多位同學一起走進了曾經生活了兩年的地方,走進那記憶中的微型校園:都昌縣東山老公社。一同前往的還有都昌縣最有聲望的攝影師――琳子。
闊別三十年,那棟曾經記憶中神聖的老屋與展現在大家眼前的模樣大相徑庭!雖然已經破爛不堪成了廢墟,我們依舊懷着一份濃厚的念想從東邊大門踏進了那棟老屋。東面的外牆,上半部分的青磚掉下了不少,牆面上多處是好大的窟窿,倒是與別家相鄰的南邊牆面相對完整一些,東大門四周和頂部的磚早就坍塌,門型都沒有了。大門進去就是前廳,十幾個樹段橫亘在門前,邊上的柴料應該是高生家裡堆放的吧,雜物並不太多,只是凌亂不堪,我們小心翼翼地扶着木段跨過去,進到中段的天井部位,天井四周長滿了綠色的雜草,那是這棟屋裡現時最有生命力的異類。北邊兩扇門被糞土堵住了,天井往西是後廳,那裡曾經是我們上課的教室,風車、水車、禾屋等一些被淘汰的農種工具東倒西歪地丟棄在那裡,兩邊的樓板掉落得所剩無幾,地面上多處是從屋頂掉下來的青瓦的碎片,想再邁進,可腳步被阻擋在滿屋的灰塵和隨處可見的蜘蛛網面前。眼前破敗的景象,在我心中激起歲月滄桑的感嘆,縱使過去的光陰不再,但三十年後的相聚,讓曾經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放在我的腦海。
1985年,我隨着教初中語文的爸爸來到老公社,那年我上初一,我們的教室就設在被稱作老公社的老屋裡,唯一的一個班級,一個酷似大家庭的獨立的隊伍。那棟老屋是我們的天下,我們的學習與生活大都固定在那個範圍內,少部分譬如洗碗洗衣服就在村東的塘沿上,那種無形的凝聚讓我們一班人更加親密無間,以致於後來我們到巴家山上初三的時候被分散得四零八落,心裡好久無法適從。
老公社是一棟四疊樹的老棋盤屋,在1985年那樣貧窮的年代還算得上是有點特色的古建築,三百平方的建築面積,外牆牆角是由堅固的長方體的大塊紅石頭砌成,紅石塊上面是到頂的青磚,屋頂蓋的是厚厚的青瓦,雨水會順着瓦溝流到屋檐,形成一條條雨線滴落到外牆的地面,屋中心的就流到天井裡,寒冬臘月,雪水結成了冰凌,倒墜在屋檐下,頗為壯觀!屋內十幾根粗壯的樹木支撐起兩邊的鋪滿木板的跑馬樓,樹的頂端是縱橫交錯的木椽,木椽上蓋滿了密密的青瓦,那時房子的一磚一瓦、一板一木看上去都非常堅固耐用,我們住得安心舒適。
整棟屋子從東到西分成四個空間層次,從南到北分為三部分,大門進去是前廳,一個最空置的地方,下課了我們就在前廳和大門外三十幾平方米大的操場上嬉戲,前廳北邊那間房當時住着一位老爺爺和一位老奶奶,他們是煮飯師傅高生的父母,與之相鄰的房間裡住着男生,兩間房的上部是跑馬樓,也住着部分男同學。前廳南邊是女生的活動場所,東南角上一支扶梯,女生順着木樓梯上爬上去,她們就將被子鋪在厚實的木板上睡覺,我們都叫打地鋪,樓下中部角落里放着一張床,那是我和華琴住的,算是對教師子女的特殊照顧吧。前廳往西鄰接着天井,雨天雨水的滴答聲為我們朗朗的讀書聲伴奏,譜出和諧優美的旋律!當天井四周幾個大木桶里溢出來的水灌滿天井的時候,我們在老師的吩咐下立刻抗洪搶險,天井南邊是爸爸和弟弟的住房,我和爸爸的住房就是一板牆之隔。天井再往西是後廳,後廳是整棟樓里的核心位置,那裡安放着幾十張木桌,兩年的時光里,我們的知識就是在那裡由老師一點一點地輸送到我們的大腦里的。後廳南邊是男生的活動場所,西南角上一個踏板式的樓梯,樓上住着男同學,樓上還有一間房,那是班主任王純亮老師住的,便於對調皮搗蛋的男生進行監督管理吧。後廳右邊是通到西邊廚房的,廚房就在屋子的西北角上,那裡有一個大灶台。北邊兩扇小門外就是貫穿村莊東西兩頭的長長的青石板路,路的另一邊是高生的家。每每到了要煮飯的時候,高生夫婦就從一扇門進來,隨即廚房就有了我們早已習慣了的響動,上午和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大鍋燜熟的飯飄出濃濃的香味,聞着鍋巴的香,我們的肚子似乎也飢腸轆轆起來!下課哨聲一響,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從書箱裡拿出碗筷,再爭先恐後地排着長長的隊伍等着高生分飯吃,按規定,每個人四兩米飯,隨手用勺子分出來的飯,量不盡一致,時而有同學拿着飯碗較比。
作者簡介
怡悅,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