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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雪(李慧麗)

第一場雪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第一場雪》中國當代作家李慧麗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第一場雪

天空陰沉沉的,不用多久厚厚的雲層下就會醞釀出一場紛紛揚揚的雪事吧。

每當天空飄起雪花時,總會從這張時光的定格照上,穿越二十年的時光看到那時的你和我。

大雪已沒過腳踝,身後的亭閣廊榭,松柏冬青都已白雪覆身,空中還有零落的瓊花在飛舞着。白茫茫的雪地上,8個青春的女孩以各種姿勢隨意坐於雪地上,身着統一紫色的單西服(那是我們的系服),稚氣的臉上是明淨自信的笑容。

燦爛的心境讓我們忘記了衣衫的單薄,青春的熱情驅趕走了低溫的寒冷。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我們二十八個花樣年華的青春少年從全省各地匯集到了這座雖不居於省城卻是孔祥熙故居的風景如畫的大學校園內。

那時,我們大都來自農村,憑着這座百年老校給我們發出的通知書,身份突然間發生了歷史性的轉變,戶口從農戶轉成了非農戶,標誌着我們一下子從農村娃變成了將來的城裡人,這種驚喜,更讓我們青春的容顏魅力四射。

那時,我們經過了極端壓抑的十年寒窗,仿佛從籠子裡飛出來的小鳥,卸卻了高考升學的重壓,一下子變得無比輕鬆自由,此時,青春的專享特權——愛情就在每個年輕的心內泛濫如洪。

「人生若只如初見」,最初的相見,相聚,相知,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而簡單。

那時,我們依然延續着高中時的習慣,早晨天還未亮時,在沒有老師的監督和硬性規定下,按時踏着學校高音喇叭的節奏,早起跑步鍛煉。

那時,我們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網絡,除了上課,晚上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圖書館,看各種各樣的書籍。

那時,沒有外賣,晚上上自習回來後,餓了就去食堂煮一包散裝的方便麵,放在水波翻滾的大鐵皮鍋里,熟後用大笊籬撈上來,放在快餐杯中用開水沒過麵餅,再撒點香菜,放點醋,一頓美味讓年輕的腸胃更加滋潤。

那時,休息日我們總是成群結隊地去學校的租車處租幾輛破舊的28自行車,逍遙自在地遊走在太谷縣的大街小巷。在路邊攤吃一碗三塊錢的大碗面,在自由市場買一件最最廉價的衣服,那種幸福滿足感深深地嵌在了青春的花路上。

那時,我們總是三五成群地走在美麗校園內的大路小徑上,無拘無束的笑聲鬧聲也曾讓樹上的鳥兒掩面偷笑過吧。教室、圖書館、食堂、水房、澡堂、露天影院裡都留下了我們那麼快樂酣暢的腳印。

那時,我們之間沒有沒官二代、富二代之說,大都是來自鄉村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什麼奢侈的消費,一個學期也難添一件新衣,經常是一件衣服舍友間來回換着穿,沒人因自己出身的窘境而自卑,亦沒有別人的優越而忌妒。

記得,有一個寒假放假時,我帶着我上鋪的「臭蟲」回我家。那時,我與奶奶住的窯洞土炕還連着灶台,坐了一晚上的火車,第二天上午到家時,許是灶火不旺,奶奶正在加柴旺火,弄得滿窯洞煙霧繚繞,床單上也是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我沒有感到不適,「臭蟲」也沒有抱怨,就在落滿灰塵的土炕上住了一晚。十年以後,她又在我已搬至樓房的小家裡住了幾天,還穿走了一條我十元錢的秋褲。

那時,我們都是那麼的簡單純淨,最初相見的美好讓我們真正地親為一家。

記得,有一次學校組織男子馬拉松賽,我們班有男生參加,我們宿舍8個女孩不惜花費百餘元在省里的電台為男生點歌《眾人劃漿開大船》,那時的一百元就可能是我們每個人的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生活費,但我們還是奢侈地用這種方式通過電波表達我們對近在咫尺的男同學在鼓勵之外的豆蔻年華的特有情愫。

因了這份特殊的情愫,那時,我們坐在教室里會偷偷地瞄向心儀的男孩。亦常常躺在床上評論我們共同喜歡的男生。我們曾在上課下課的路上,故作輕鬆或故作喧鬧來吸引身後的男孩。當他們中偶發來一聲「咳」或故意喊哪個男孩名字時,我們前面就會有一個女生羞紅了臉,最是那瞬間低頭的溫柔讓青春更加透明。

我們女生可三三倆倆相跟上自由地進出男生宿舍,男生就不能隨意進出女生宿舍樓了,但好在那時我們住的是一樓,於是「砰砰砰」的敲窗戶聲便成了男生與女生交流的獨特方式,也是我們104宿舍8個人最開心的時刻。

「砰、砰、砰」聲後,就會有男生聲音響起,「出來,打乒乓球!」我們宿舍樓前就是一溜整齊的水泥乒乓球檯。課餘時,乒乓球檯前總是會站滿一圈的人,叫好聲、嘲弄聲此起彼伏,那個小小的乒乓球,撞擊得仿佛不是水泥台面,而是我們每一顆火熱的年輕的心,直撞得我們火花四射。

許是心靈的花火只能對某一個人綻放吧,乒乓球打着打着才發現,我們男生與女生群聚性的活動在減少,一個男生與一個女生單獨的行動在增多。在教室或路上,回眸一笑的機率亦在減少,當104宿舍的玻璃窗的敲擊聲再響起時,這響聲也必有所指,定是為了一個特定的姑娘而來。

我們都中了愛情的毒。常常是,敲窗戶叫我的男孩不是我喜歡的,而我心儀的卻是窗外喊着別人名字的男孩。那個在我面前羞紅了臉的女孩卻是別的男孩心中的女神,我的女神已被窗外的另一個男孩溫柔地呼喚着。

關不住的青春,藏不住的情感,漸漸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校園裡的林蔭道下,漸漸少了我們結伴嬉戲形影不離的快樂的身影。常常是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在校園的林蔭道下拉長又變短。如果各自與各自心愛的人一起安心開心地丈量學校里曲徑通幽的小徑花道,也是好的吧。但青春旺盛的荷爾蒙讓我們狂躁,不安。

那時,我們那麼的年輕簡單,年輕到不懂得放棄、不懂得失去;簡單到不懂得掩飾、不懂得隱忍,就像一個為了吃到一顆糖的孩童,吃不到嘴裡就使勁哭。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雖然比小幼兒成熟了好多,不再聲嘶力竭地哭泣,卻是卯足了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總覺得自己就應該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旦得不到,我們就怨恨,就埋怨,覺得世界都欠了我們。

怨憤讓我們失去平衡,後來,天空再飄起雪花時,我們8個人再沒有合過一次影。28個人也在縱橫交錯的矛盾中各自相向而行。

如今,二十餘年的時光就這樣一晃而去了,當初潔白光滑的面龐如今都已被歲月刻上或深或淺的時光的紋路,曾經烏黑叢密的黑髮業已被歲月的風霜染白零落。曾經的快樂抑或悲傷都已埋在了歲月深處。歲月讓我們學會了隱藏、隱忍、隱退,再不會赤裸祼地表露內心的情感,也學會了忘記一些人、一些事。那個曾經刻在心上的名字,也漸漸被歲月的風沙撫平,如今再說起時,竟可以雲淡風輕。可心靈的最深處還是有一些東西揮之不去。

那天,當我收到來自忻州的兩個內含當地特產的快遞時,瞬間就疑惑是不是弄錯了,當我再看一眼發件地址時,馬上想到了那個曾經的帥哥,後來才知你為每位同學發了同樣的快遞。也瞬間明白了,曾經的28個人中每個人都如我一樣,不管曾經經歷過什麼,一起走過的青春還是深深地留在了我們的記憶深處,讓我們懷想。

這些年,走過了那麼多的路,遇到了那麼多的人,卻只有你們和我一起走過了最美的青春年華。不管各自走過多少輝煌的歲月,都抵不過一起犯傻的時光。

今天,我這裡飄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又想起了你和我那潔白無瑕的臉龐。[1]

作者簡介

李慧麗,女,七十年代生,現任潞城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