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如新(君山)
作品欣賞
白首如新
彼時，正黃髮垂髫，怡然於中原大地，鄉村農舍，無憂無慮，頑皮任性。
忽一日，有稱母者，攜我西行，一列火車，歷二晝夜，進西北，入高原，再回首時，外公肩頭，相去千里，外婆懷抱，似隔萬年，天地改，境遇換，人事非，鄉音變。從此之後，一改笑顏，三緘其口，獨坐床邊，暗自落寞，食無味，困無眠，輾轉反側，不知所措。想那般幼學之年，尚不知何處是家，何人是親，縱這城中高樓林立，卻只能蜷縮於窩居之中，無人為伴，無處玩耍，哪比得鄉間田野中，風聲麥浪里，處處可見玩伴身影，時時可聞笑語歡聲。
孩童之憂懼，需由同齡夥伴方可排解。不幾日，打扮一新，花枝招展，入新學校，教室寬敞明亮，操場熱鬧歡快，書聲朗朗，此起彼伏，抑揚頓挫，相得益彰，鄉村校舍所不及也，頃刻之間，畏懼之心，豁然開朗。雖如此，仍然心存卑怯，懦懦入座，不敢張望四周，不敢開口言談，未聞老師教授，唯在心底思量，待下課鈴響，方敢轉身回顧，這城市的孩子，衣着潔淨，文具整齊，言談有禮，舉止有節，縱是頑皮角色，也少有粗言糙語。
日引月長，事往日遷，知父母，識兄姐，鄉音已改，隨遇而安，結識同窗，交往新友，數年時光，眨眼即逝，我之豆蔻，子之束髮，最是精力充沛，最是激情澎湃，同學習，共嘻戲，時而談笑風生，時而偽裝沉默，時而真情流露，時而假意敷衍，懵懵懂懂，纏纏繞繞，情誼日深，依戀日重。然數年之間，歷經聚散，歷經分合，終到那一刻，天涯海角，各奔東西。曾經年少，難懂珍重，似水年華，輕易流走，來不及回想，顧不得遺忘。
花有重開日，人再無少年，廿余載流光飛逝，歲月更替，季節變換，鬢可見白髮，皺紋眼角爬，不可思，天地之廣，時空之寬，光陰交錯，日月穿梭，是修了何等機緣，方得再相見，聚首共歡顏？然生活境遇，自是不同，或才智卓越，或財富殷實，或奔忙奮進，或庸碌平淡，故雖存青春記憶，與子共勉，卻不敢忘卻偽裝，將盼念深藏。
回首初遇，傾蓋如故，終時能否，白首如新？
作者簡介
君山，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