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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生命(周國平)

《愛生命》中國當代作家周國平創作的一篇散文。

目錄

作品原文

愛生命

生命是宇宙間的奇蹟,它的來源神秘莫測。是進化的產物,還是上帝的創造?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你的心去感受這奇蹟。於是,你便會懂得欣賞大自然中的生命現象,用它們的千姿百態豐富你的心胸。於是,你便會善待一切生命,從每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到一頭羚羊,一隻昆蟲,一棵樹,從心底里產生萬物同源的親近感。於是,你便會懷有一種敬畏之心,敬畏生命,也敬畏創造生命的造物主,不管人們把它稱作神還是大自然。

生命是我們最珍愛的東西,它是我們所擁有的一切的前提,失去了它,我們就失去了一切。生命又是我們最忽略的東西,我們對於自己擁有它實在太習以為常了,而一切習慣了的東西都容易被我們忘記。因此,人們在道理上都知道生命的寶貴,實際上卻常常做一些損害生命的事情,抽煙,酗酒,縱慾,不講衛生,超負荷工作,等等。因此,人們為虛名浮利而忙碌,卻捨不得花時間來讓生命本身感到愉快,來做一些實現生命本身的價值的事情。往往是當我們的生命真正受到威脅的時候,我們才幡然醒悟,生命的不可替代的價值才突現在我們的眼前。但是,有時候醒悟已經為時太晚,損失已經不可挽回。

每個人都只有一個人生,她是一個對我們從一而終的女子。我們不妨儘自己的力量引導她,充實她,但是,不管她終於成個什麼樣子,我們好歹得愛她。

「生命」是一個美麗的詞,但它的美被瑣碎的日常生活掩蓋住了。我們活着,可是我們並不是時時對生命有所體驗的。相反,這樣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我們倒是像無生命的機械一樣活着。

人們追求幸福,其實,還有什麼時刻比那些對生命的體驗最強烈最鮮明的時刻更幸福呢?當我感覺到自己的肢體和血管里布滿了新鮮的、活躍的生命之時,我的確認為,此時此刻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生命害怕單調甚於害怕死亡,僅此就足以保證它不可戰勝了。它為了逃避單調必須豐富自己,不在乎結局是否徒勞。

我不相信一種哲學認識能夠摧毀一個人的求生本能。而只要求生本能猶存,在這世界還有所愛戀,一個人就不會單單因為一種哲學原因自殺。即使對終極價值的信仰已經破滅,他還會受求生本能的驅使,替自己建立起一些非終極的價值,並依靠它們生存下去。

有無愛的欲望,能否感受生的樂趣,歸根到底是一個內在的生命力的問題。

浮生若夢,何妨就當它是夢,盡興地夢它一場?世事如雲,何妨就當它是雲,從容地觀它千變?

生命平靜地流逝,沒有聲響,沒有浪花,甚至連波紋也看不見,無聲無息。我多麼厭惡這平坦的河床,它吸收了任何感覺。突然,遇到了阻礙,礁岩崛起,狂風大作,拋起萬丈浪。我活着嗎?是的,這時候我才覺得我活着。

情慾是走向空靈的必由之路。本無情慾,只能空而不靈。

最自然的事情是最神秘的,例如做愛和孕育。各民族的神話豈非都可以追溯到這個源頭?

每想到造成我的那顆精子和那顆卵子相遇的機會幾乎等於零,一旦錯過,世上便根本不會有我,我就感到不可思議。始終使我驚奇不已的另一件事是,儘管孩子是某次作愛的產物,但是在原因和結果之間卻沒有絲毫共同之處。端詳着孩子稚嫩的小臉蛋,沒有哪一對父母會回想起交媾時的喘息聲。我不得不設想,誕生必定有着更神聖的原因,它擔保每一隻生命小舟的航行具有某種命定的性質。

生命與生命之間的互相吸引。我設想,在一個絕對荒蕪、沒有生命的星球上,一個活人即使看見一隻蒼蠅,或一隻老虎,也會發生親切之感的。

文化是生命的花朵。離開生命本原,文化不過是人造花束,中西文化之爭不過是絹花與塑料花之爭。

文化生命的表達形式。當文化不能表達生命、反而壓抑生命的時候,生命的緊張感就增大。這時候,需要改變舊文化,創造新文化,以重新表達生命。但文化的改造不必從文化開始,有時候,直接表達生命的緊張感、危機感,這種表達本身就形成了一種新的文化。 [1]

作者簡介

周國平,1945年7月生於上海。1968年畢業於北京大學哲學系;1978年入學於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系,先後獲哲學碩士博士學位;1981年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工作至今 [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