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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煙袋2(孫同林)

水煙袋2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水煙袋2》中國當代作家孫同林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水煙袋2

小時候聽過一條謎語:「小灶台,沒多高,底下放水上面燒」,甚覺稀奇,思來想去得不到答案,後來看祖父吸水煙時終於找到了謎底,水煙袋嘛。

祖父是有能力吃香煙的。我叔叔是一位烈士,祖父享受烈屬待遇,一個月雖然只有幾塊錢撫恤金,但在那個年代,幾塊錢對祖父來說生活已經不成問題,但是,祖父只吸廉價的水煙,我知道這裡面有祖父為我這個「長頭孫」省儉的成分。

印象最深的是祖父冬天吸水煙。手捧水煙袋的祖父,坐在太陽底下,陽光從樹枝間篩下來,覆蓋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樣子。祖父的身邊坐着西場大爹和二爹,有時還有徐大大等幾個老人,煙袋在他們手上接來接去,他們一起嘮家常,說一些曾經的過往,那都是些我所不知道的人和事。煙草的味道在空中飄着,聞上去竟是很香,那樣的時光,恬靜而悠然……

祖父的水煙袋是黃銅的,煙袋底座上鏤刻着人物畫,可惜,因為時光和吸煙人的手不斷地打磨,畫面已經模糊不清,那是經過多少人的手打磨過的呢。

某個夏日,突如其來的一場陣雨,把在我家附近地里栽秧的人趕到我家來避雨,栽秧的人很快就把我家的小屋擠滿了。從水田裡上來的人一個個打着赤腳,在屋地上留下一片片水漬泥污,大伙兒有些過意不去,祖父卻不以為意,他熱情地給他們遞上自己的水煙袋,於是,水煙袋在他們手上一個個傳遞。

吸水煙人的形象大抵是相似的,歪着腦袋,口銜長長的煙袋嘴,咕嚕咕嚕地猛吸一陣,然後仰起頭,眯着眼,靜靜地停頓片刻,才將嘴裡的煙慢慢吐出去,煙圈在他們的頭上繚繞。我想,他們一定是讓煙在腹中作一個迴旋,作一次「消化」處理再吐出……其後,拎起煙袋哨子,嘴裡逼着氣啪啪地吹掉煙灰。龔隊長很喜歡吸水煙,但吸過了老是咳嗽,吸一陣咳一陣,再吸再咳,人們罵他:「咳成這樣,就別吸了吧。」待咳過一陣,緩過來之後,龔隊長笑笑說:「不吸,我咳得更厲害呢。」大夥鬨笑:「依你說,吸煙倒是可以治咳嗽的咧!」吸過了,他們嘻嘻哈哈,一個個變得有了精神。這時,那雨竟停了。他們拍一拍手,站起身來,道一聲謝,心滿意足地依次走出屋子去,又投入到秧田裡。那場雨就好像是專為他們吸水煙做準備的。祖父滿臉堆笑送他們出門,叫他們休息的時候再來。

夏夜也是吸水煙的好時光。祖父坐在門前的場院裡納涼,西場的大爹和二爹他們又走攏了過來,散散地坐在祖父的周圍,水煙袋照例從這個人手上接到另一個人手上。暗影里,我聽到一陣咕嚕咕嚕聲,看到忽明忽暗的火星,煙草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着,這時候,他們的談笑也開始了。說「沉香救母「的故事,內中人說沉香是二郎神外甥,為救母劈山,與二郎神大戰,也有說沉香就是二郎神的,他們爭論不休,總是沒有結果。我一邊聽,一邊看他們吸煙,從他們吸煙中,我發現了一個秘密,當不吸煙時,他們的手常忙得不可開交,不停地拍打蚊子,一經吸煙,忽然安靜下來,那蚊子好像就不再叮咬他們了,我猜想,水煙的氣味或許是最好的避蚊劑和鎮靜藥呢。

常看祖父吸水煙,我從中掌握了一些吸水煙小技巧。首先是煙袋水的添加有講究。水煙袋裡的水必須恰到好處,太多了不行,容易吸進嘴裡,辣人;水太少也不行,沒不到煙管,煙會直接進入吸管,起不到過濾作用,嗆人。正確的方法是含一小口茶水,從吸煙管慢慢注入盛水斗,試着吸,待煙袋裡發出輕脆的「咕嚕嚕、咕嚕嚕」聲即可。裝上煙絲之後,因為氣流受阻,「咕嚕嚕」的聲音就會變得綿長悠揚,聽起來軟綿綿的,十分悅耳。

煙袋裡的水日子長了會變黏稠,必須經常換,以保持清潔,直到淨化作用。不過,據說黏稠的煙袋水有用場。一是可以治螞蟥。水田裡有螞蟥叮到栽秧人的手腳上,螞蟥身體的兩頭有吸盤,不吸足血,不會鬆口,摘都摘不下來,這時,只須用煙袋水在上面一點,螞蟥便會自動滾落下來;二是治小孩腹痛。小孩子沒來由地腹痛,服一點煙袋水可以止痛,這時候,煙袋水就成了一種家用的救急鎮痛劑。

吸水煙雖然便宜,但很費火柴,一般情況下,一個人每次吸煙都在三鍋或者三鍋以上,每吸一鍋煙都必須點一次火。那時候,沒有打火機,8分錢一盒的火柴還需要憑票供應,吸煙者捨不得吸一鍋煙劃一根火柴,因此,發明了紙媒子。吹紙媒子是吸水煙袋的一項重要技術。當時卷制水煙媒子的紙是一種草紙,也稱毛丈紙,纖維比較粗,用手工搓成不緊不松的小紙卷,吸煙時點燃它,夾在手指間,待裝好一鍋煙,將暗紅的紙媒子火頭送到嘴邊,吹燃。吹水煙媒子很需要技巧,方法是:抿緊嘴唇,舌頭一伸一縮之間,送出一股急速而短促的氣流——呼吱!隨着氣流,火頭一紅,一團明火躍上紙媒的端頭。這個技巧很不容易掌握,紙媒子太松,來不及吸,一下子就燃完了;紙媒子搓的太緊,不容易吹着。事實上,吹水煙媒子應該不是吹,而是噴,於是就有了一條歇後語:「水煙媒子——大噴(笨)貨」。

我小時候也練習過吹水煙媒子,卻總是不能如願,或許正是因為吹不着紙媒子,讓我未能走上吸水煙之路。

我上小學的六年間,祖父幾乎每個晚上都要捧着水煙袋坐在油燈下陪我,直到我把作業做完,他才跟我一起上床。早上,我又總是在祖父的呼喚聲中醒來,這時候,祖父已經煮好早飯,手捧着水煙袋在那裡等我起床吃早飯了。當我背着書包走向學校的時候,祖父就坐在門口,眯着眼睛吸水煙。

我家的老水煙袋上留下了太多關於祖父的記憶,拿它在手裡,似有一股陳年的水煙味撲鼻而來,我仿佛又看到手捧水煙袋的祖父,好像祖父並沒有走遠。 [1]

作者簡介

孫同林,男,江蘇省如東縣袁莊鎮人,1956年12月生,中共黨員,江蘇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