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曉茗 瞬間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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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瞬間的遺憾
一曲歌，遠聽，則悠揚；一幅畫，遠觀，更動人。在生命的長河裡，少給自己留一份遺憾，去眷戀和緬懷雋刻於靈魂深處的點滴感動，讓我們在追索完美的過程中，溫潤歲月，豐盈人生路！
題記
遺憾總是折磨人、總是讓人難以忘懷、總是無處不在地盤居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到底要多久我才能忘記？才能忘記曾經那瞬間的遲疑、瞬間的怯懦、瞬間的遺憾。也許有些記憶是永遠也無法從腦子裡根除的，有些會像樹根一樣越扎越深，每扎到一處，你就疼一次；有些會躲在腦子的某個角落，不時出來重溫，讓我無法不去正視它的存在，也許也只有正視它、承認它，才能放開胸懷去看待它的存在，才能慢慢地讓它的味道在心的某個角落越來越淡。
時光倒流到去年的冬天。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早晨，天氣陰沉沉的，銀杏樹光禿禿的枝丫在凜冽的寒風下顫抖的搖晃着。無錫酒店一樓的早餐廳，春意盎然，眾多的商務人士一邊吃早餐，一邊低聲的交流着。我陪客戶趙總坐在靠近落地玻璃的餐桌，叉起幾片香噴噴的培根，輕聲地和趙總推介着我公司精製培根的特色和優勢，趙總熟練的捏起餐刀將盤中那幾片煎得金黃帶褐色、肥瘦相間、肉紋理清晰的培根切成幾段，然後叉起一片放入嘴中，滿意的點着頭「好，香，嫩」。
我站起來到餐檯添了一盤早餐香腸回來落座時，突然，玻璃外的馬路邊上一個老嫗背着一個碩大的垃圾袋，正彎着腰佝僂着身骨，右手伸進垃圾箱裡掏着廢飲料瓶的場景瞬間映入我的眼帘。我坐下來邊吃早餐邊和趙總聊着，時不時地瞟着外邊，這時那拾荒老嫗也正看着酒店裡吃早餐的我們。那是一位老奶奶，蒼老的面龐，戴着一個半拉長的帽子，露出了花白的頭髮，左手扶着腳邊的垃圾袋，右手頂在腰後部，表現出一種隱隱的病痛、一種寒冷的瑟瑟，可以肯定的是拾荒老奶奶沒吃早飯。
瞬間我們四目對視，我心裡猛然顫動了下，本能的放下手中香腸麵包，快速的走向餐檯取了幾片麵包和牛奶，想找服務員要個袋子裝上送出去。但腦海里又不停的鬥爭着:「送過去會不會有人笑話我？」「客戶趙總會怎麼想？」「老奶奶要是不接受怎麼辦？」「她會不會誤會我是打着同情的幌子做着幸災樂禍的施捨呢？」我遲疑着放下已取好在手的食物，悵然若失的回到餐桌，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趙總搭訕着，卻感覺渾身的不自在、臉上灼灼、心事重重。
我控制不住的往外看，只見那拾荒老太太仍然直立在那，面對着餐廳，眼裡充滿了無奈和渴望……
寒風在吼叫，灰塵在飛舞，老奶奶彎下腰嘗試着背起腳邊鼓囊囊的垃圾袋，帽子被刺骨的北風掀飛起來……我剎那間眼眶一熱，「抱歉，趙總，您慢吃，我一會就過來」，我毅然走向餐檯，食物已經不多了，「服務員，能否幫我再備份新鮮的麵包和牛奶？」我急促的找到服務員，「先生稍等」，不一會，我衝出酒店時，馬路邊行人穿梭，車山人海，早已不見那拾荒老奶奶身影，我呆立在呼呼的寒風中，心中一片漠然，悔恨倍加，悵然不已……
「勿以善小而不為」，「靜坐常思自己過」。記不清當時我是怎麼走回酒店的？半年過去了，這件事一直壓在我心頭無法釋懷。望月懷遠，沉思追憶，明鏡高懸的月色，給我不斷地深思，不知不覺中有了莫名的諸多遺憾。
一路至今，始終眷戀的，依然是我沒有來得及做的事、錯過的愛、留在心底的痛、沒有好好珍惜的人。最是抓不住的應是這眼前流逝的時間，不可倒流卻無重新來過。每每夜深人靜的夜晚；屢屢看到街頭老奶奶時；那次的酒店內外的場景便一幕幕的呈現在我腦海里、我的夢境中，無法原諒當時自己的遲疑、怯懦與優柔寡斷。
人生總有某些遺憾，在不曾完美的生命中，成就着痛心的回望。不知何時起，不知多久了？生活、這支真實的筆，無論我怎麼去寫都寫不出過失的一道殘缺，一瞬間的遲疑，空留了半年之久的心頭牽掛…..
那位酒店外面素不相識、曾經雙目對視、體弱多病的拾荒老奶奶現在好嗎？[1]
作者簡介
毛曉茗,南京人，書法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