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如天(李博)
作品欣賞
母愛如天
迎着初春的暖陽，透過飛馳的車窗，我滿腦子的思緒隨風飄蕩。整個身子熱得發燙，但我的心卻似乎感覺有些冰涼……
大年初三，還沒有好好陪陪家人，特別是聽聽老媽的嘮叨，就不得不匆匆離開，因為成都和大涼山還有兩個地方在等着我，而第三個地方雅安今年也不得不放棄了歸去來兮的路。 短暫的五天，與親情圍攏的大年瞬間而過。如果可以，我願意放棄一切，把每天的鐘擺拉長，慢慢的陪着你走！
闊別整整兩年未與家人相聚，一切悲喜交加都在一個深深的擁抱中詮釋和回報，老媽羸弱的身子骨更輕了，輕得可以拋起來，皺紋更深了，深得可以流淌大把思念的淚，頭髮更白了，白得可以長空飛雪，耳也不聰了，我只有更貼近她耳邊才得以聽見，老媽問我，是否在夢中夢見她？我說，偶爾有。但心裡想，只有「兒行千里母擔憂，母在千里兒不愁」啊。可她說，她唯一夢見的是我的兩個哥哥，還有我的兒子；而我是國家的人，她放心，國家在管我，只是擔心我回來不習慣，尤其希望我們一家三口一同回來，看看已十歲過的她的孫子我的兒子雨晨……患有嚴重風濕，依仗着木棍才能行走，和我差不多同年出身的嫂子說，我再不回來，老媽說只有她真的倒下來可能才把我呼喚得回來。聽到她們的這些話，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感到深深直擊到了我心窩，哽咽了我的喉嚨，也模糊了我的雙眼……我虧欠得她們太多。
稀疏遠離的親情，在老媽精心準備的年夜飯里融洽了許多，往昔妯娌之間的鬥嘴和爭吵都已煙消雲散，隨風而逝。回望那個年代，貧困與無知的疊加，就像一把無情的刀，劃傷隔離了原本屬於和諧友善的親情。而今，都已被新時代的小康生活所修復和代替。
一直以來，老媽做得一手好圓子，它是我每次回家的最愛。糯米、花椒、雞蛋、精肉、生薑是它生成的主要元素，年前初步煮熟後再冷凍一段時間，過年時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打底上家鄉原滋原味打成的紅薯粉做成的滑肉，亦稱酥肉，熱氣騰騰的復蒸取出，澆上香蔥、香油、海椒混合成的調味湯，作為滿桌團年飯的一道壓軸菜擺在席中，就美美的享用了……此刻，所有在外思緒的鄉愁和人生得失以及稀疏久違的親情都融化在這無與倫比的美味佳肴中，滿嘴生津，整個身子和屋子此刻都被媽媽一手揉搓張羅出來的溫馨無比的愛所縈繞和瀰漫着。
老媽今年七十又八，即將跨入耄耋之年了！有道是，「人生七十古來稀」。與整個生產隊的同齡人相比，老媽既是健康的，也是長壽的，更是幸運的！比她年輕多得的，黃土墳塋前早已雜草葳蕤了，整個大院剩下她這種年齡的，也屈指可數了……時間是摧毀一切的殺豬刀，刀刀催人老。邁進不惑之年門檻的我，多想留戀張望弱冠時的衣袂飄飄和滿頭青發，可這已是夢想和奢望，唯一可嘆和無奈的就是和老媽一樣慢慢變老……
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在我離開20多年的漫長歲月中，早已變得物是人非了，聯排的老屋而今已斷壁殘垣，透風而過，新建的安置房換來了幸福安康的笑聲。寒窗苦讀時，夏天滿道梁子的蔥綠，在而今蕭瑟的寒風中，更顯得荒蕪與寂寥，曾經200多人的院子，剩下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兒童也寥寥無幾，一個王家大院變得唯一剩下我同學家一戶人了……值得欣慰的是，水泥公路的觸角幾乎延伸到了家家戶戶，外出打工的鄉友們驕傲的開着蘇、浙、閩、粵、新……各類牌照的小車衣錦還鄉歸來。
這世間萬物，唯有母愛是博大和無私的，看吧，回家為我漱口的口杯用油紙包裹着，洗臉帕也是剛買回來的，拖鞋也是嶄新的，床鋪也早已鋪好了……特別是大年初一凌晨四點過，廚房就響起了老媽的腳步聲，在用柴火煮好的，滿鍋漂浮的湯圓里，她還習慣得團上了幾枚硬幣，希望誰吃到，來年更有財運……初二走舅舅和幺姨兩家親戚時，老媽還硬把我給她的1000元塞給我，擔心我身上錢不夠，說我還欠賬房貸，拿去打發親戚，省點算點，我能回來看看家裡人就是最好的了……
臨走之際，她只說給我帶上點最好吃的圓子，由於朋友車子的急促往返，一向粗枝大葉的我，也沒有在意細看，只是給老媽和回家時一樣，來了一個深情而悲痛的擁抱……回到成都龍泉家裡，往廚房冰箱放置時，圓子口袋下面居然還附帶有酥肉和她親手餵養的半塊土雞肉……目睹這一切，本身情感豐富的我，不由得眼淚汪汪而出，母愛如此深沉而偉大，更是如此無聲無息！
故鄉是落葉飄零的根，是承載滿滿鄉愁的地方，更是浪跡天涯遊子的魂！回家是回報給親人最好的禮物和陪伴，無需你帶給他們多少的金錢和有形物質，無形的精神慰藉和親情依靠才是最有力量和賦予最有價值的意義。
今年如斯，明年又將是何？ 橫斷山脈，金沙江畔，和戰友們一樣仗劍走天涯，風雨扶貧路上的我，唯有遙祝和祈福老媽健康長壽，也祝願天下所有偉大的母親同樣如斯……
「天之大，唯有你的愛完美無瑕，天之大，記得你用心傳話」。好久能再回回魂牽夢繞的故鄉，看看那裡不一樣的夕陽、讀書時洗澡的堰塘、白雪搖曳般的蘆葦盪、圓圓模糊的磨盤石、小時挖掘的深水井、房後爬過的黃角樹，又特別是生我養我激勵我一生慈祥而偉大的母樣……[1]
作者簡介
李博，成都市龍泉驛區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