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中的母校(靜待花開)
作品欣賞
夢幻中的母校
有一種情感淡淡的,像若有似無的蛛絲,卻總也扯不斷;有一種思念蒙蒙的,常容易令人忘記,卻時而從心頭湧起,困惑了許久,在某一個午後才猛然領悟,這就是母校情結。
今天,籌備畢業二十年周年聚會的一個廈門同學打來電話:「老林,今年八一節回母校吃番石榴……」
一句簡單卻充滿熱情的話,我仿佛聞到番石榴的濃香,感受到同學的深情,讓我仿若置身於母校—廈門大學的懷抱。
廈門大學是中國最美麗的高等學府之一。闊別了整整二十年,此時記憶中的一切已合上總閘,記憶銀屏中春夏秋冬因錯位而重疊。
你看吧:芙蓉樓前面那流火般紅艷的鳳凰木開放得多麼熱烈,在每年的畢業生離校和新生入學期間。映雪樓旁邊那兩排高大挺拔的銀樺樹多麼威武;魯迅紀念館前面鐵骨錚錚的木棉樹,吐的仿佛是英雄的血;人類博物館旁邊那團團簇簇的湘妃竹流的不就是歷史的淚?理科閱覽室前面的三角梅總是那樣的燦爛,山坡上那茂密的相思樹林永遠搖曳着綠蔭。那翠竹綠樹掩映的芙蓉湖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還有那莘莘學子匆匆的腳步在敲打我的無眠…。
母校最憶在海濱,古老而又森嚴的胡里山炮台突兀東邊,海洋第三研究所矗立在西邊,中間圍抱着半月型的海濱。這裡,潔白的沙灘,蔚藍的海水,茂密的木麻黃樹林,與視野中的鼓浪嶼遙相呼應。
這裡,是我們常常光顧的地方。海水多數時候總是那麼溫柔,層層的波濤起伏,在沙灘上沙沙作響,留下一圈圈的泡泡。我們常常在山頂的理科閱覽室瞭望大海,又常常經受不住大海的誘惑,夾着書本,順山間小道來到海邊。
濤聲依舊,白雲總是在變換着分形幾何,海水總是在演繹着小波分析,海風總是在在樹梢迴響。此時此景,恰同學少年,意氣風發,我們張開雙臂向着美好的明天歡呼,我們把思考的腳步深深地留在海灘上。
當大海發怒的時候,我們躲在數學館看狂風捲起巨浪,抽打着防護堤,好一幅「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的壯觀景色。
從海濱進來先到能容納十萬人的上弦場,當年民族英雄鄭成功在此訓練精兵,一舉收復寶島台灣。上弦場的看台頂部是一排茂密的蒲葵,後面從東到西依弧型矗立着圖書館、數學館、建南大禮堂、化學館、生物館、海洋館。
物理樓和南洋研究所在圖書館頂部的山上,與理科閱覽室相鄰。這樣的布局也許是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先生,從鄭成功收復台灣中體會到要科學先行的辦學思想。
數學館是古樸的三層樓建築,裡面有些昏暗,這裡的一磚一瓦都銘記着那些師長各具風采但又同樣嚴謹的治學精神和對學生的親切關懷。教「數學分析」的李輪換老師總是西裝畢挺,上課從不帶教案,只是偶爾從西裝口袋中夾出一張名片般大小的紙片看一道例題。李老師講課簡潔清晰,讓我們體會到什麼叫「秋水文章不染塵」。教「實變函數與泛函分析」的厲則治老師,是數學大師陳建功的高足。他編寫的四冊講義推理嚴謹、構思巧妙、刻字工整,極富特色;他的一口純正的溫州話更富特色,我們可以在宿舍里學的維妙維俏,但聽了一年課還是聽不懂他的話。好在厲老師板書很好,課前我們又認真預習,絲毫不影響我們學習的魅力和領略老師的思維方法。最可怕的是教「多複變函數」的葉芳草老師,由於只有四個人選修這門課,葉老師經常安排我們「講課」,他當「學生」。當我們「講課」時用到某一個結論說:「這是顯然的」,「學生」馬上「提問」:「怎麼顯然?證證看」,一緊張,原來的「顯然」往往就變為「茫然」。
漫步美麗的校園,出學校正大門右拐大約100米,便是東南古剎南普陀。一進山門便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彌勒佛,背後的佛龕里站着神態莊嚴、手執降魔杵的護法天尊韋馱。 兩旁是四大天王。手持琵琶的南方「增廣天王」和手執寶幢的北方「多聞天王」和顏悅色;而手執寶劍的東方「持國天王」和手執金龍的西方「廣目天王」怒目圓睜,大有「誰敢進來」的架勢。我們是「嚇大的」,膽子小,另外也想節省門票,所以經常翻牆。
不知哪位師兄在牆邊放了一個汽油桶,只要做完一躍一跨一跳的連貫動作,身子已經到了南普陀內。後山是矮小的相思樹林,還有幾塊平坦的巨石可坐可躺。
當時我們幾個人把貝弗里奇寫的《科學研究的藝術》奉為金科玉律,想當然以為自己知識不足,思想正好不受拘束,有利於科學創新,就常常來此尋找靈感。 此時月光飄灑着淡淡銀須,相思林中疏影斑駁,我們讓思想插上浮想聯翩的翅膀,借微微清風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也是這樣的環境,《聖經》中的亞伯蘭「靜靜地注視天空的星星、月亮,思考它們周而復始的軌道,深深地懾服於大自然的瑰麗、和諧,漸漸地認為應該有一個主宰整個天空的神,他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又仿佛看到金庸所說:「張君寶仰望浮雲,俯視流水,若有所悟,在洞中苦七天七夜,猛地豁然貫通,領會了武功中以柔克剛的至理。」
科學與宗教有時只隔一張紙,我們沒有找到科學的靈感。山下佛學院學生的喃喃經聲,讓我們仿佛看到大雄寶殿前,當虔誠的信徒三個響頭之後,香爐里又多一束香火,裊裊的香火飄着不絕的香霧,拂過龕壇上的笑臉,向空中飄蕩,漸漸地整個中國都籠罩在個人崇拜的霧靄之中。
從此我們有了獨立思考的習慣,「請不要信口頌揚波濤,除非你真正見過大海;請不要隨意表示敬仰,除非他真正值得愛戴。」
大學校園總是那樣的美麗,大學生活總是那樣的多彩多姿,當年自己憑藉年輕時的旺盛精力,總認為開卷有益、多多益善,我們曾到同安樓聽哲學課程,到集美樓聽文學課程,而老師對新面孔總是給予鼓勵的目光。我們也曾昂首挺胸,把地球踩得「咚咚」作響。
當掠過母校的晨曦照耀着南京工程學院,我看到從各條道路匯集的學子正朝氣蓬勃地湧入教學樓、圖書館、實驗樓。
我們看到了陽光下最燦爛的事業。
作者簡介
靜待花開,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