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樹開花(劉德遠)
作品欣賞
柞樹開花
柞樹開花,正好位於三個樹杈的區域,花朵生長在主樹身,不足5厘米的嫩枝上,嫩綠的新葉捧出球狀花朵,兩個花朵一高一矮,花瓣為綠色,層層包裹,每層都試圖向外掙脫。花瓣底部肥大,上部尖銳,邊緣呈淺粉色。
這張圖片引起我的興趣,聯繫李玉君場長,問清楚這棵柞樹的具體位置和發現人,得知在寒蔥嶺頂峰西側,發現人是林場工人梁樹范。李玉君場長熱心地幫我聯繫他,約定明天給我當嚮導。
9月3日,我和陳國祥、周其江結伴前往寒蔥嶺。我們從敦化出發,氣溫上升到18度,涼爽宜人。路上,雲朵不時遮擋陽光,陽光又衝破雲層阻隔,雙方的較量不分勝負,留下青山獨自苦惱,時而面色憂鬱,時而展顏歡笑。我們欣賞大自然的幻燈片,捕捉傳遞的詩意。驅車40分鐘,行程大約50公里,在302公路左側,我們來到寒蔥嶺伏擊戰遺址入口。
沿着青石台階,蜿蜒上行200米,兩側是針闊葉混交林,紅松、雲杉、樟子松、白樺、黑樺、楓樺、山楊、青楊、柳樹、柞樹、榆樹、曲柳等樹木,大家和諧相處。
據我目測,柞樹占比較大,在20%以上。有個奇特現象,向陽坡柞樹多,背陰坡其他樹木多。柞樹向陽的特徵,便于山里人辨別方向。在大崴子山溝,嚮導老王介紹說,毛毛道邊有野草,當地人叫引路猴。山中迷路的時候,老百姓說麻達山,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路,它只在山路兩側生長。
途徑大片柞樹林,林間植物豐富,桔梗、銀蓮花、紫菀、鼠尾草、堆心菊、月見草、牽牛花等花朵,給初秋的山林增添絢麗的色彩。
桔梗花花瓣呈五角星狀,紫藍色單片花瓣高貴典雅。銀蓮花又叫秋牡丹,七瓣白色花朵流露淡雅氣息。紫菀花如其名,紫色的花盞令人心生憐愛。鼠尾草花高挑松鼠的尾巴,深紫色花束釋放自己的夢想。堆心菊金光燦爛,秋陽在菊花面前自感讓其三分。月見草奶黃色花朵不染雜色,四片花瓣色彩純正。牽牛花攀上高枝,依偎雲杉挺拔秀美的身姿,粉色和紫色的喇叭花,故意泄露心裡的秘密。
處暑已過,柞樹依然綠意不減,葉片肥碩,互相攀比生存狀態。有的樹木葉子泛黃,枯萎的葉片不情願地落在林間。白樺樹的葉子開始枯萎,整棵樹呈現病態,葉片乾癟捲曲,缺少生機活力。山風吹過,枯黃的葉片告別樹枝,在林間扭動、旋轉、漂浮、飛轉,為幸運的眼睛畫出美妙的偶遇。青楊的葉子肥大,由於年老體弱,營養漸失平衡,葉片面容枯槁,不舍地離開枝頭,植物和花朵接納它的歸來,撫慰受傷的心。
其實,秋天是過程,而不是結果。8月初,樺樹泛黃,中旬時,核桃樹的葉片加入泛黃的行列。9月初,青楊緊隨其後,肥大的葉片印着深淺不一的黃,9月下旬,楊樹身披黃金甲。10月初,隨着天氣轉涼,冷空氣頻繁襲擊,各種樹木的葉片,由綠色漸變,經歷多彩變化,檸檬黃、橙黃、紅色、紫色、紫褐色,組成天然調色板。配以松樹的綠,形成綠、白、黃、紅、紫的五花山。柞樹由黃變成紅褐色,在枝頭停留時間長,面對風寒韌性十足。寒蔥嶺的五花山,秋色醉人,紅葉谷令人痴迷。
空氣中瀰漫松脂清香與油漆味道,石階盡頭,嶄新的木製人行棧道,沿着陡峭的山脊,攀升向頂峰。黃花松木板和欄杆,新刷的油漆光亮,陽光照在上面刺眼。從油漆乾濕度和色澤上判斷,應該新近完成刷漆工作。
木棧道旁邊的空地上,站着體瘦壯實的漢子,迷彩服稍感寬鬆,運動鞋沾有乾燥的泥漿,頭髮略顯花白,大概有60歲左右。
這個人是李玉君場長安排的嚮導,忙上前打個招呼。經過攀談,他就是柞樹開花的發現者粱樹范。他是城山子村人,與我們三人都是老鄉,在林場幹活已經15年了。老鄉見老鄉,話題自然多了,結果還嘮出親情。梁樹范的姥姥是我的姑奶,他稱呼我的奶奶為舅姥,我的父母為舅舅舅媽。從他參加我的婚禮算起,30多年沒有見面了。由於看柞樹開花,致使兄弟重逢,緣分有時很奇妙。
沿着陡峭的山脊,山上很多柞樹,但不是我們要找的樹。梁樹范在前面帶路,雖然年長三四歲,但身手敏捷,大氣不喘,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鑽樹林的老把式。我們三人在機關工作,常年參加體育鍛煉,身體素質不錯,但登山對我們是個考驗。
我的脖子上掛着相機,直立行走的時候,相機在胸前比較聽話,感覺不到重量。彎腰前行的時候,隨着腳步移動,相機左右搖擺。為使其免受碰撞,我騰出左手握緊相機,無疑增加了前行難度。
遇有坡陡的地方,只好雙手抓住身前的柞樹樹枝,腳下用力,才能脫離險境。這個時候,相機又失控擺動,與柞樹樹枝發生剮蹭。走出不到500米,我已經大汗淋漓,衣服被汗水濕透。
右側的山坡上,有隻野雞騰空衝起,躍過柞樹林,飛行距離至少50米,彩色的身體畫出拋物線,重重地落在樹林裡,晃動着身體,扎進密林深處,留下急促喘息的叫聲。從長長的尾羽來看,這是只雄性野雞。
野雞是長白山區老百姓的叫法,又稱雉雞、山雞,因雄雉雞頸部,有較寬的白色羽毛環繞,學名「環頸雉」。
成年雄野雞羽毛色澤鮮艷,有黑褐相間的橫紋,兩頰緋紅,頸部紫綠色,通體色彩艷麗,時刻準備賣弄風情。它隱藏在柞樹林的某個角落,醞釀着飽滿的情緒,期待愛情的到來。
它的夢中情人,羽毛色彩夾雜黑栗及沙褐色,體重只有1千克,尾羽較短,不超過30厘米。雌野雞沒有綠頸和白環,任雄野雞高傲地踱着方步,單調的咕咕聲,此時也充滿濃情蜜意。
可能是腳步聲和說話聲,驚擾了雄野雞做白日夢。也許它剛與雌野雞發生爭吵,情人傷心地離它遠去。用什麼辦法才能重新聚合,雄野雞琢磨得頭疼,沒有理出頭緒。我們的聲音激怒它,它足下發力,焦慮和憤怒化作騰飛的勇氣,在飛行中超越自己。只是遺憾,雌野雞不是它的觀眾。
我們行走於棧道,前行順利,300米以後,在棧道西側平緩的山脊上,梁樹范指給我們看柞樹開花。
這是樹齡50多年的柞樹,胸徑50厘米左右,樹高10米。5米的樹幹略有彎曲,縱向條紋密集,條紋之間有尖齒狀深裂,在1米高的樹身上生長樹疤,環形樹疤向內側凹陷,上面附着苔蘚,因為乾燥顏色灰白。5米以上分出一主兩副三個樹杈,樹冠碩大,枝葉濃密。
柞樹學名蒙古櫟,是國家二級珍貴樹種,也是東北林區主要的次生林樹種。柞樹生長在海拔600米以上,陽坡、半陽坡形成小片純林,或與樺樹組成混交林。柞樹木質堅硬,生長緩慢,胸徑50厘米以上,樹齡在百年左右。
柞樹渾身是寶,樹葉是柞蠶的天然食物,梅花鹿對柞樹葉更加偏愛。橡果富含澱粉,可製作橡果酒、酒精、澱粉、橡果油,更是野豬、松樹、灰鼠可口的食物。從柞樹的樹皮、葉片、殼斗、橡果中提取的單寧,是製革工業、印染工業和漁業上必備的材料。柞樹木材堅固,抗腐性強,可製作家具、燒制木炭。
在我的印象中,柞木是柴火、爬犁和木耳。因為柞樹數量多、木質堅硬、易於劈柴、燃燒時間長,在過去的數十年間,柞木始終是燒柴的主要來源。寒冷的冬天,灶間引燃燒柴,填上柞木柈子,鍋里煮上苞米餷子,取暖做飯兩者兼顧。
當時生產隊的馬拉爬犁,原材料均來自柞木。爬犁製作比較複雜,主要部件有爬犁挺、爬犁底、爬犁腳、爬犁腰子、橫樑、拉鈎構成。爬犁挺是馬爬犁的主體,選用柞木製成,10厘米見方,2米多長,兩根爬犁挺要有彎度並向上翹起,這個過程需要時間,才能形成彎度。冬天的時候,作為生產生活的主要工具,馬爬犁在冰雪中行走輕便快捷,深受人們喜愛。
小時候,木耳是從野外采來的。雨後,到障子上揀拾木耳,朵朵黑色牡丹盛開在柞木杆上,小心地摘下來,放在小鐵盆,黑牡丹越聚越多,晚餐少不了這道菜。有時到堆放的柞木上找木耳,爸爸經常說,三九天採伐的柞木長山木耳。我無法判斷柞木的採伐時間,只好到處碰碰運氣。
高中的時候,知道木耳可以柞樹栽培。當時在第六中學讀書,學校組織學生給柞木台林場種木耳。3米長的柞樹木段擺放在地上,胸徑20厘米到30厘米。兩名同學合作,男同學負責打菌眼,女同學負責填裝木耳菌,封上木頭蓋子。木耳段交叉架在木杆上,定期澆水管理,用不了多久,長出黑色牡丹。當時,我和孫艷一組,我負責鑿孔,她負責填充木耳菌,一天下來腰酸腿疼。現在,由於林業禁止採伐,使用菌袋栽植木耳。雖然保護了柞樹,但廢棄菌袋的管理又成難題。
柞樹下,灌木搖曳綠葉,與小草默默守護。在柞樹身前,兩株白樺相對站立,身軀高出柞樹5米開外,由於受凍雨傷害,樹冠部分露出折斷的樹枝,我想起毛手毛腳的剃頭匠,將客人的秀髮失手理壞,客人正難堪、尷尬和些許掩飾。在白樺樹的前面,比白樺樹高上3米的青楊,樹冠與樹高不成比例,但難掩清秀俊朗。修長的樹幹光滑,在樹的腰部,竄出1米新莖,12片嫩綠的葉子,腰間佩戴綠色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只關注到這三棵樹,因為它們是柞樹的鄰居。
第一次看到柞樹開花,確實不知是什麼,姑且稱為花吧。國祥、其江直呼新奇,梁樹范亦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花。用手觸摸,堅硬刺手,缺乏普通花瓣的柔和感。
柞樹的雄花和雌花一株同體,葉片完全伸展時開花。柞樹的花朵經過風傳授粉,結出殼斗下的櫟果,我們稱作橡子。
植物學家說過,描繪果實的詞彙可以用梨果、核果、蓇葖果、翅果、球果和瘦果等。橡子屬於球果,在殼斗里安然生長,直到成熟脫落。
從8月中旬開始,橡子自然脫落,紛紛掉落在林間。在林中散步,總有橡子落在頭上,再掉落在枯葉上,興奮地滾上幾圈,然後等待松鼠和灰鼠的光臨。它們希望碰上健忘的松鼠或灰鼠,將其藏在那個地洞裡,忘記了這些橡子,它們就會幸運地和發芽,與落在林間的兄弟們一樣幸運。
野豬喜食橡子,橡子內仁如花生仁,含有豐富的澱粉,它發現橡子定會吃個痛快。吃飽以後,野豬會到山下的小溪邊飲水。冬天的時候,有時白天溫度高,小溪表層融化暖水,隨着氣溫下降結冰,野豬走在上面邁不開步。
聰明的獵人,會在溪水邊設伏圍獵。但圍獵野豬要冒很大風險,尤其是離群獨居的雄性野豬,它們是長白山林區第一猛獸,為自己掙下一豬二熊三老虎的名號。
原來,雄性野豬不到三歲,長出三寸獠牙,露出嘴外足有二寸,成為戰勝對手的武器。
雄性野豬專門尋找松樹,用獠牙挑開樹皮,將身體在豁口上從頭蹭到尾,確保松樹油脂沾滿皮毛。在堅硬的沙粒上打滾,裹着松脂的皮毛上沾滿沙粒。時間長了,形成堅硬厚重的鎧甲,俗稱掛甲。
雄性野豬掛甲以後,戰鬥力異常強悍,與老虎、狗熊交手,無一敗績,贏得長白山第一的名號。獵人遇到掛甲的雄性野豬,雖心有不甘,也只能避而遠之。
現在,林區繁育生態豬。就是將家養母豬攆到山上,與公野豬自然交配,生下雜交的生態豬。生態豬在山林主要以柞樹橡子等堅果為食物,喝山泉水長大。冬天之前,母豬會給主人領回生態豬。生態豬肉質鮮美、營養豐富,在市場上是搶手貨。
在長白山林區,柞樹與豬緣分深厚。橡子供其美食,豬拉痢疾時,主人取新鮮柞樹皮入藥,煮水餵豬,痢疾痊癒。
伸手摘下柞樹葉子,葉形細長,長度13厘米,最寬5厘米,頂端短鈍尖,基部窄圓形或耳形,葉緣有鈍齒和粗齒,幼時沿脈有毛,後漸漸脫落,葉柄長不足1厘米。
秋天來臨,柞樹葉子由綠色過渡到紅褐色,部分樹葉縮成團,乾癟地掛在枝頭,準備當好凋存葉,履行保護新綠的使命。直到第二年春天,柞樹長出新葉,老樹葉才不舍地告別。當然,很多老樹葉無法抵禦北風糾纏,被吹落在地。
下雪的時候,松樹的墨綠體現本色,柞樹的褐紅表達不屈。北風鼓譟,松樹迎風怒吼,柞樹抗爭吟唱,嘩嘩的聲音此起彼伏,褐紅的葉片空中飛舞,奏響生命的交響。
在六鼎山綠道邊,快要枯死的小柞樹被齊根伐斷。第二年春天,從樹樁上萌發新綠,翠綠的枝葉瘋長,肥大的葉片有巴掌大,半透明狀,渲染新生命的激情。晨曦中,陽光照到新綠,金色便是萬千寵愛。
扯下柞樹葉放入嘴裡,反覆咀嚼,清新在唇齒間回味。淡香透過舌尖傳遞味蕾,纖維組織經過咀嚼變得滑膩。從中咀嚼出水分、蛋白質、碳水化合物、脂肪、纖維素等成分,感覺自己是貪吃的柞蠶。
在長白山林區,柞蠶是傳統養殖項目。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伯父全家在革新村北山養蠶,我和兩個弟弟一放暑假就前去幫忙,最苦最累的就是挪蠶。
鐵剪刀剪下柞蠶蟲子,少許吃剩的枝條,放在榆樹條編織的平底筐,積攢足夠數量,將筐上左肩,左手平拖,右手扯住筐沿,沿着崎嶇的山路走向備用場地,再將柞蠶掛在樹上,完成柞蠶放養遷徙。眼看着柞蠶快要吃光樹葉,馬上重複挪蠶轉場。轉場要重複4次,才能迎來柞蠶作繭。
2022年9月7日,我向王起山請教柞樹養蠶技術。他是我的高中同學,1985年畢業後在榆樹川蠶種場工作,已經37個年頭了。
他向我介紹柞樹養蠶常識,激活記憶深處的細節。在向陽的山坡上,選取低矮的柞樹棵子作為放養基地。柞樹棵子使用年限為5年,超過這個年限,柞樹樹齡大,葉子變老,難以滿足柞蠶生長的營養要求。更新時用斧頭齊根敲掉老樹,第二年新生的枝葉粗壯茂盛,能夠為蠶寶寶提供更多營養。
柞樹新葉放開,精心計算蠶寶寶上山日期,必須在產卵的11天,將沾在舊報紙上的蠶籽,掛在柞樹枝上。第二天,蠶苗破殼孵化,開始吃柞樹葉。經過四眠,變成吐絲結繭的大綠蟲子。第45天部分見繭,60天全部見繭。柞樹蠶蛹營養豐富,干煸蠶蛹是東北名菜。
由於脫水時間過長,柞樹葉子已經失去光澤,葉片變硬變脆,揮手彈上去,引來聲聲脆響。四人在柞樹下閒聊,話題無法離開樹,無法離開森林中的山珍。
我問梁樹范,這裡能採到猴頭菇嗎?梁樹范說,寒蔥嶺菌類特別多,猴頭菇只是其中一種。不常見,運氣好能採到。
梁樹范為我解開心中疑問。猴頭菇喜歡長在柞樹上,是柞樹特有的菌類。喜歡在樹杈、樹幹上生長,樹齡較大的柞樹,同時生長4、5個,小柞樹也有。柞樹局部受傷或枯死,容易長出猴頭菇。如果沒人發現,可以長到四五斤。
我想碰碰運氣,樹范大哥看出我的心思,便爽快地說,我們從小路下山,希望不讓你們失望。
梁樹范從柞樹右邊向山下出發,在前邊引路,我們尾隨其後。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此話有一定道理。身邊灌木叢左擋右攔,不配合穿行,頻頻遮擋視線,兩隻手左揮右舞,才能從樹叢中擠過去。刺五加、暴馬丁香、山荊子等熱情相伴,多次揮手話別才能放行。還魂草、鐵線蓮、紅景天,植物躲閃着腳步,我們也怕傷着它們,儘可能繞過去。有時顧着保護臉,但顧不了腳下,加上又是下坡,下腳很重,避免不了傷到它們。
梁樹范在柞樹林探路,同時不忘傳授菌類知識。從其描述中,我體會到林區的富庶。新奇的名字,跳躍在我的腦海。榛蘑、雞腿蘑、小羊肚菌,森林盤菌、繡球菌、猴頭菌、猴頭、靈芝、灰樹花、雲芝、茯苓、黑木耳、美味牛肝菌、雞油菌、冬三鮮,松茸、油口蘑、凍蘑、榆黃蘑、元蘑、對蘑、雞蛋黃蘑、滑子蘑、松丁菇、洋蘑菇、松乳菇、花蓋菇、竹蓀等。這些菌類,我吃過六七種,黑木耳、松茸、榛蘑、凍蘑、榆黃蘑、滑子蘑、雞腿蘑等,算起來不枉自己是林區人。
大約走了一公里,我們的眼睛瞄着柞樹,特別是柞樹的干枝丫,希望發現白色球形的猴頭菇。此時的心情,忐忑中充滿期待。疲勞使我漸近失望,脖子上的相機甩到身後。梁樹范開導我說,猴頭菇是中國傳統名貴菜餚,肉質新鮮時為白色,乾燥時變成褐色或淡棕色。猴頭菇菌肉鮮嫩,香醇可口,有素中葷之稱,具有降低膽固醇、養護腸胃、抗衰老的功效。猴頭菇可爆炒或燉煮,鮮美誘人。兄弟的運氣差不了,肯定能有收穫。
5米高的柞樹,樹幹上的猴頭菇,拳頭大小,頑皮地望着我們。我們興奮不已,圍着柞樹轉了好幾圈。梁樹范滿臉淡然,見多識廣的樣子。他身手敏捷爬上樹,小心地摘下猴頭菇。按照山里人的說法,猴頭菇是對生,一大一小,它面向哪個方向,不出10米,肯定找到另外的猴頭菇。梁樹范很快找到小猴頭菇,爬上樹採摘下來,遞給我們欣賞。用手滑過菇頭,柔軟的菌絲富有彈性,清香入鼻,令人神清氣爽。喜悅沖淡疲憊,收穫增添力量。下山明顯加快,遠遠地望見寒蔥嶺楓頤園。
回到家中,柞樹開花困擾着我,希望有人解釋其中的秘密。但大家都關注柞樹開花的現象,沒有人追問它是什麼。[1]
作者簡介
劉德遠,1968年4月生,男,吉林省敦化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