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亮（醫師）
李文亮，遼寧人，武漢大學臨床醫學7年制專業畢業。在廈門工作了3年後，於2014年回武漢任職，武漢市中心醫院醫生，[1]妻子付雪潔，因最早於2019年12月30日向外界發出防護預警，原被稱為「造謠八君子」，之後平反為2019新型冠狀病毒武漢肺炎疫情的吹哨人。[2][3][4]
目錄
吹哨人
2019年12月30日，李文亮因為看到一份病人的檢測報告，顯示檢出SARS冠狀病毒高置信度陽性指標，出於提醒同為臨床醫生同學注意防護的角度，他發出警告訊息在同學群中關於湖北省武漢華南海鮮市場疫情的訊息，內容寫著「華南水果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在我們醫院急診科隔離」。
李文亮向同學示警的同一天，武漢市衛健委向武漢市醫療機構發布公告，表示有多名來自華南海鮮市場的患者皆感染「不明肺炎」，要求相關醫療機構多加注意救治，但公告中也言明：「未經授權，任何單位、個人不得擅自對外發布救治信息。」
李文亮發文後幾小時內，他的發文就被截圖在網路上廣泛流傳，並且沒有將他的名字打上馬賽克，他當時感到不妙，覺得自己可能受懲處，12月31日，李文亮就因「不實言論」被醫院監察科約談，1月3日被叫到轄區派出所，以「在互聯網發佈不實言論」為由警告批評他，要求他簽下一份對「違法問題」警示的《訓誡書》。[2]還表示他若不悔改，繼續從事違法活動，將受法律制裁。李文亮後來接受CNN專訪時表示，當時自己很害怕被拘捕，「我要是被關幾天，家人一定擔心死了。」因此當時他沒有告訴家人這件事。[5]
接診被感染
2020年1月8日，李文亮接診一位年長的青光眼患者，李文亮當時高度懷疑這名患者罹患了新型肺炎，這名患者隔天就發燒出現肺炎症狀。1月10日，李文亮開始咳嗽，隨後病情加重，並住進重症監護室。
李文亮遭感染後3、4天，他的父母也因出現症狀住院，1月30日他接受大陸媒體《財經網》採訪時表示，父母應該近期可以出院，他們平時身體不錯，出院後應該可以照顧自己；太太則因武漢封城回不來，帶著5歲的幼子在外地的娘家。
病中的李文亮以手機與外界保持聯繫，1月31日，躺在病床上的他在微博上傳武漢市公安局下屬派出所讓他簽字的訓誡書照片，敘述他被公安傳喚的經過，也敘述他染病過程，他說：「接診了新冠病毒肺炎患者後，1月10號我開始出現咳嗽症狀，11號發熱，12號住院。那時候我還在想通報怎麼還在說沒有人傳人，沒有醫護感染，後來住進了ICU（加護病房），之前做了一次核酸檢測，但一直沒出結果，經過治療最近又進行一次檢測，我的核酸顯示為陰性了，但目前仍然呼吸困難，無法活動。我的父母也在住院中。在病房裡，我也看到很多網友對我的支持和鼓勵，我的心情也會輕鬆一些，謝謝大家的支持。在此我想特別澄清，我沒有被吊銷執照，請大家放心，我一定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出院！」
但2月1日上午10時41分，李文亮在微博宣布「今天核酸檢測結果陽性，塵埃落定，終於確診了」，這也是他生前最後一篇微博貼文，公布其確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消息，然而確診僅1週，卻病重不治。[5][6]
中國武漢中心醫院官方微博在當地7日深夜12時38分(美東時間6日上午11時38分)發文表示李文亮病危，已裝上葉克膜全力搶救中，中國武漢中心醫院官方微博在當地7日凌晨3點48分發文表示，武漢眼科醫師李文亮已於2月7日凌晨2點58分去世，留下有懷孕的妻子和5歲孩子。[7]
死亡時間反覆
李文亮去世的消息最早是在周四晚22時40分左右由《生命時報》發佈。該報前方記者稱，李文亮於21點30分病逝。《生命時報》是由人民日報社主管、環球時報社主辦，並且在中國全國發行的健康類報紙。
消息一出，立即掀起輿論風暴，網友在微博、微信等中國社交媒體表達悼念。23點25分，世界衛生組織也在推特發表悼念信息。隨後一些中國媒體宣稱李文亮仍然在接受醫院搶救。
《中國新聞周刊》稱，記者於21時24分第一次打通武漢市中心醫院重症監護室電話時，對方說正在搶救；23時56分最後一次致電，仍在搶救中。 報道引述武漢協和醫院一名醫生指，李文亮於21時30分左右停止心跳 ，但用上了ECMO（人工膜肺）進行搶救。周五（2月7日）凌晨零點30分，《經濟觀察報》又發微博稱，零點4分左右，記者在李文亮所在醫院得知，李文亮已經去世。而李文亮所在的武漢中心醫院凌晨零點38分表示，李文亮病危，正在全力搶救。
凌晨1點10分，《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說：「老胡得到凖確消息，此時此刻，李文亮醫生仍處於被搶救中。他在頑強與致命的病毒抗爭，醫生們在對他進行全力的幫助。讓我們大家在這個深夜時刻一起為李文亮醫生祈禱，為他加油。」直至凌晨3點48分，武漢中心醫院才確認，李文亮在2點58分去世。
武漢中心醫院醫生吳岩周四深夜對《人物》雜誌表示，李文亮周四下午轉院後狀況很差，「晚上轉過來了，不一會就呼吸衰竭氣管插管，但是沒有救過來，呼吸心跳停了，心外按壓三個小時沒有生命體徵，但是還是上了ECMO，現在不讓宣告死亡。」
去世消息報道混亂，惹人質疑，中國當局是為了「維穩」控制民眾的憤怒情緒，才延長搶救時間，故意不宣佈去世消息。[8]
世人評價：他為蒼生說過話
李文亮的過世，掀起各方的悼念，更湧出中國眾多網友要求言論自由的聲浪。各界對他遺留下來的家人關懷不斷，2月8日，他的遺孀付雪潔特別在微博發表澄清聲明表示，強調網上流傳以她名義發出的求助資訊都是不實資訊，希望外界勿再傳播，除了官方賠款、保險理賠之外，不接受任何外界捐助。[9]
李文亮逝世後，事件並未平息，網絡除了瘋傳付雪潔感謝社會各界對他們家人的關懷的聲明外，亦流傳未經證實、疑為李文亮的遺書：
遺書標題名為《我走了》，全篇共有394個字，文末所稱「我的墓誌銘只需一句：他為蒼生說過話」，感動人心，被大量網友瘋狂轉傳。對此，闢謠機器人Cofacts指出，「此則訊息前面聲明部份有在網路上查到消息，有新聞放出手稿圖片；但後面文章部份僅有文字流傳，不確定是不是真的」。[3]
| “ |
天還沒亮，我走了！ 我走的時候，渡口很黑，無人相送，只有幾朵雪花落在我的眼底。我一思念，它們便從眼眶滑落。 黑夜真黑，黑得讓我想不起萬家燈火。我一生追求光，我自詡很明亮，但我拼盡全力，卻什麼也沒點亮。 謝謝你們，昨夜冒著風雪來看我的人！謝謝你們整夜不眠，像守望親人一樣把我守望！可是脆弱人間，沒有奇跡。 我原本平凡而渺小，有一天我被上帝選中，托我將他的旨意轉告蒼生。 我小心翼翼地說了，於是，有人勸我不要驚擾太平，他們說：你沒看見滿城繁華開得正艷嗎！ 為了讓全世界繼續相信現世安穩，我只好守口如瓶，還用鮮紅的指印保證——我說的話都是童話，戴花冠的致命皇後從來不曾下凡作亂。 就這樣，天下繼續熙熙攘攘，誰也不知道，巨大的悲傷即將把城門深鎖。 後來，上帝大怒山河失色，我也病了。再後來，我的家人都病了。我們像千萬片雪花一樣，你一片，我一片，各自飄零。 我曾以為，只待春江水暖，我和家人便能再度重相逢。到那時，我們就坐在鵝黃的油菜花田，把花兒一朵一朵地數，把日子一分一秒地過。 等啊等啊，我只等來了昨夜小雪，上帝摸摸我的頭，愛憐地說：乖，跟我走吧，人間不值得！ 我一聽就淚落如雨，雖然人間苦寒，上帝溫暖。但我怕過了奈何橋，偶爾回望吾鄉，再也望不見一家老小。 其實，我的風骨早就被拍死在一紙保證書上。我繼續陽光朗照地活著，歌頌生命，讚美松柏，那是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沈。而今，我的肉身也死了。 在我成為一粒塵埃之前，我又靜靜地懷想了一遍故鄉的黑土白雲。多想回到小時候啊，風是盡情飛舞的，雪是潔白無瑕的。 活著真好，可我死了。我再也無法撫摸親人的臉龐，再也無法帶孩子去看東湖春曉，再也無法陪父母去看武大櫻花，再也無法把風箏放到白雲深處。 我曾依稀夢見我尚未出世的孩子，他（她）一出生就眼含熱淚，在人潮人海中把我尋找。對不起，孩子！我知道你只想要一個平凡父親，而我卻做了一個平民英雄。 天快亮了，我要走了，帶著一張保證書，那是我此生唯一的行囊。 謝謝世間所有懂我憐我愛我的人，我知道你們都在黎明等候，等我越過山丘！可是，我太累了。 此生，我不想重於泰山，也不怕輕於鴻毛。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冰雪消融之後，眾生依然熱愛大地，依然相信祖國。 等到春雷滾滾，如果有人還想紀念我，請給我立一個小小的墓碑吧！不必偉岸，只須證明我曾來過這個世界，有名有姓，無知無畏。 那麼，我的墓誌銘只需一句：他為蒼生說過話。 |
” |
| — 《我走了》[4] 李文亮 | ||
八人封口、九州閉戶
李文亮醫生逝世，引起巨大反響。北京大學教授張千帆、清華大學教授許章潤、郭於華等學者以及清華大學和中國人民大學部分校友發出公開信，要求將李文亮逝世的2月6日訂為國家言論自由日。武漢地區十位教授聯名呼籲追究李文亮事件中當局遏制言論自由的違憲責任。[10]
多位中國知識分子與媒體人，發表共同連署的公開信「八人封口、九州閉戶，如果這都不能警醒中國人，如果水淹到每個人的脖子了還不敢大聲說話，那麼中華民族還有什麼希望！還有什麼資格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中國人的子孫還有什麼未來！....」
眾多知識份子連署了「惟有改變，才是對李文亮醫生最好的紀念——致全國人大、國務院並全國同胞書」，要求厚葬李文亮，訂定每年2月6日為「言論自由日」，開放言論自由與媒體自由，釋放所有因思想、信仰、言論、政見和信仰遭受刑罰的公民，召開召開各界賢達參與的國策會議達成共識，確立全面變革的方向等等要求。
對中國而言，武漢肺炎已經從一場公衛風暴、社會風暴、經濟風暴演變為政治風暴。[11]
送別李文亮！ 武漢全城集體關燈5分鐘吹哨悼念
2月7日凌晨3時48分，武漢中心醫院官方正式宣布李文亮醫師搶救無效，於凌晨2時58分病逝。2月7日武漢中心醫院門前，有市民自發前來敬獻花束，表達對「吹哨人」李文亮醫師的哀思。也有武漢市民在網路上發起「今夜，我為武漢吹哨」活動，號召武漢、湖北和各地民眾共同於晚間9時在家點亮燈光、吹嚮口哨，「祭奠為武漢吹哨、揭露疫情的李文亮醫生」，發起人呼籲大眾，先於晚間8時55分關燈10分鐘，共同為逝去的民眾默哀5分鐘；用手中能發出亮光的所有物品指向窗外，並集體吹響口哨，或是啟動其他發聲裝置5分鐘，共同為吹哨人李文亮送別。[12]
2019.12.30的吹哨
眼科醫生李文亮在武漢大學臨床04級班級群里發佈消息說「華南海鮮市場確診了7例SARS」，提醒同為臨床醫生的同學「讓家人親人注意防範」。 李文亮也由此成為最早向外界發出防護預警的人之一。
- 2020年1月3日 李文亮因「發佈不實言論」，而被轄區派出所提出訓誡。
- 2020年1月8日 李文亮在接診時遇到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患者。
- 2020年2月1日 李文亮被確診患新冠肺炎，並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 2020年2月7日凌晨2點58分 醫院宣佈經全力搶救無效去世……
李醫生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吹哨者」。2月6日，湖北省人社廳、省衛健委發佈了「獎勵決定」。其中，張繼先是湖北省第一個為疫情防控工作拉響警報的人。張繼先，女，現年54歲，現任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呼吸內科主任，內科黨支部書記。據媒體報道，2019年12月26日上午，張繼先在專家門診時，先後接到四名特殊肺炎患者，且均與華南海鮮市場有關。根據官方消息，12月27日，張繼先把相關情況向醫院領導彙報，醫院迅速上報江漢區疾控中心。 [13]
參考資料
- ↑ 李翰暘. 悼念「吹哨人」李文亮，致敬抗疫前線醫護人員. 灼見名家. 2020-02-06 （中文）.
- ↑ 2.0 2.1 吳妍. 【疫情延燒】最早公開疫情被當造謠 李文亮醫師武漢肺炎去世. 鏡週刊. 2020-02-06 （中文）.
- ↑ 3.0 3.1 吳妍. 網傳李文亮兩款遺書 墓誌銘只需一句:他為蒼生說過話. 星島日報. 2020-02-09 （中文）.
- ↑ 4.0 4.1 李文亮：我的墓誌銘只需一句「他為蒼生說過話」. 中廣. 2020-02-08 （中文）.
- ↑ 5.0 5.1 邱淑宜. 武漢肺炎「吹哨者」李文亮醫師染疫34歲病逝，陸網友：「把哨子保護好，吹響它」. 康健. 2020-02-07 （中文）.
- ↑ 康彰榮. 肺炎疫情「吹哨人」 李文亮醫生去世. 工商時報. 2020-02-06 （中文）.
- ↑ 賴錦宏. 首名吹哨者李文亮已逝 武漢中心醫院官方微博證實. 世界日報. 2020-02-06 （中文）.
- ↑ 武漢肺炎「吹哨人」李文亮父親：我兒子沒造謠 公眾都知道. BBC中文網. 2020-02-07 （中文）.
- ↑ source:中央社 黃啟霖. 李文亮遺孀：僅接受官方款項 謝絕外界捐助. 中央廣播電台. 2020-02-08 （中文）.
- ↑ 中國自由派批評人士遭封口 胡德華:李文亮英勇值得敬重. VOA. 2020-02-12 （中文）.
- ↑ 李文亮醫生之死》中國知識分子呼籲北京當局：開放言論自由、釋放政治犯思想犯、推動全面變革. 風傳媒. 2020-02-09 （中文）.
- ↑ 武漢今晚全城吹哨」！市民醫院前自發獻花 悼念李文亮醫師. ETtoday新聞雲. 2020-02-08 （中文）.
- ↑ 國家監察委為何緊急調查李文亮去世？ 這七個問題很重要,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