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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愛,還是傷害(臨清流)

是愛,還是傷害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是愛,還是傷害》中國當代作家臨清流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是愛,還是傷害

意識到女兒長大了,是在一頓晚飯中。

彼時,我帶着下晚課的她,來到經常吃飯的餐廳。她與我相對而坐。

正是夜幕深沉的時候,世界像塊疲軟的紗布落下來,只讓人格外注意起眼前的燈光來。眼前的她,卸去了世界的一切干擾,好像一下子從我面前長大。我分明看見,身着粉色棉衣的她,已經是個青春的少女,臉上已無稚氣,與我談笑嫣然。

她談母親我,是真寵愛她的,很多事能懂她的心意,因為是從一個女孩過來的。而爸爸呢,就是把她拎起來摜摜的人,十有八九不順她的意。至於爺爺,以前一周見一次,感覺到他的寵愛,現在天天見,反而感覺不到了……

那一刻,我們仿佛是對母女,也仿佛是對可以互相交流的朋友。

我看着眼前的她,這個註定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卻又有點陌生之感。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她長大的樣子,或者長大過程里的樣子。我總是以為,那是睡在我身旁,需要我和她講故事的女孩;那是吃飯時,需要我連哄帶騙要挾她吃多一點的孩子;那是作業時,需要我大動肝火撿漏查缺的孩子;那是犯錯時,需要我怒目以對假以聲色的孩子……

而現在,她居然已經和我相對而談;儼然多年後,我們可以共話生活曲水流觴的母女,我們能夠平等地站立在一起!以自己的觀點,以自己的人格!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啊!

只是,卻是這樣的快!

快到,我現在就能觸摸到一樣,快到我有點受寵若驚了。

是她長大了,我老了嗎?還是這樣的情景,早就被我和她生活里的瑣碎相對,抹殺了一切的可能——老以為她是個小屁孩,老以為自己是個需要掌控她人生的家長。

也許,潛滋暗長的,早已不是她的身高,還有她的心性!

我,早就該以平等的姿態和她對話了啊!

平等,多麼妖嬈,多麼美好!

以我和你,而不僅僅是母和子!

幾天前的課上,讓一個喜歡的女生上來談寒假的心得。

她說了父母。說,那是她長久的心事。

一個人的講台上,她站着,那麼孤立,那麼單薄。語言像是漂浮的海綿,看起來輕飄,聽起來卻重如千斤。斷斷續續中,傾訴的欲望,卻像是連綿不絕的海藻,動盪着,掙扎着,努力着。

聽這樣的聲音,怕她說得掉下淚來,而我也怕自己聽得落淚!

她說,父母一直是愛她的,關心她的。希望她的學習優秀,以後擁有可以自由選擇的生活。可是,這個過程里,喜歡看書的她,卻一直被禁止看課外書。他們認為,把學校里的書學好才是正行,課外書就是浪費時間。寒假裡,雖然放假了,雖然說,允許看一點課外書,可是他們內心是不高興的。有天忽然發現,自己下載的名著閱讀全部被清空了……心裡非常難過。可能真的是和父母代溝很深了,他們的愛,有時候讓她很難過很難過……

她憂戚地走回座位。我的心卻有了深深的顫動和傷懷。

是的,愛,有時也那麼沉重;或者愛的名義之下,是以負壓一切的力量而來——不容許你有自己的想法,不容許你有想要的生活,不容許你有偏離軌道的可能!

可是父母的想法一定對嗎?孩子的想法,就不容許表達和訴說嗎?

我甚至感覺到,這個時候的她,需要的未必是建議,而是傾聽——若父母對她能有一點理解多好,即便是一點點也好!

沒有人喜歡按部就班的走在一條被安排的道路上,甚至都不能有一點點自己的想法!

在這條行進的路上,母子之間,需要的不是壓制,而是平等地對話——是子能懂得母親的心,母也能理解孩子的心啊!

沒有心靈之間彈性的豐盈的交流,再美好的道路,也只是板硬的水泥路;再美好的延伸,也只是毫無人生期待的盡頭!

人與人之間的美好,不正在於心靈的互通嗎?而不是單面的通暢。如此,才能圈成一道川流的湖泊,而不是靜止的死水。

就像,多年前,我懂父母的生活和艱難,可父母從不懂得我的生活,我的難處。當生活,只剩下單面的交流,情感也成了被阻塞的河,缺少了一種更深切交融的契合。

她,是一個孩子,是一個需要拼搏的學子,可更還是一顆需要聆聽和理解的心啊!

放眼四周,會發現以愛的名義要求孩子的比比皆是。

有一些父母,自己拚命謀生,讓孩子努力,以求超越父母之輩。這點能理解。

可還有一些父母,他們潦草地活着,將就地活着,早早躺着不動,按部就班的等待着時光的流轉和摧毀。明明三十歲的年紀,卻覺得自己的一生就是相夫教子——把孩子培養好了,就是人生的接力,就是最大的夢想。

而她自己的夢想呢,早就被自己擱淺放下,只求讓孩子繼續下去!

我想說,憑什麼?

憑什麼你自己四仰八躺地不動,頹然地消極無為地生活下去,而要求你的孩子扛起你的人生大旗,要他繼續你的英雄夢想!

這究竟是一種愛,還是一種霸道!

說的好聽,叫放棄自己的人生,成全孩子的人生;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允許自己平庸無為,非讓孩子扛起你的人生使命!

孩子有孩子的人生,自然需要父母的監管和關愛。

但,你還有你的人生呢?憑什麼才三四十歲你的,就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躺着不動,不進不取,不奮不發,麻將當頭,閒聊度日呢?

請,別以愛孩子為藉口,放任自己的惰性和無為了吧。

你的人生和孩子無關。

孩子的人生,還在他成長的路上,由他自己定奪!

愛,是一種平等的站立;而不是一味的管束;愛,是一種心靈的理解,而不是一種壓制;愛是一種成全,而不是一種脅迫.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