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主選單

求真百科

文心雕龍·封禪

《文心雕龍·封禪》是《文心雕龍》的第二十一篇。封禪是古代帝王所謂「功成治定」之後祭告天地的典禮,「封」指祭天,「禪」指祭地。因為這是封建王朝的重大典禮,封禪之文就成為封建文人所重視的文體之一。

目錄

原文

夫正位北辰,向明南面,所以運天樞,毓黎獻者,何嘗不經道緯德,以勒皇跡者哉?《綠圖》曰∶「氵單々噅々,棼棼雉雉,萬物盡化。」言至德所被也。《丹書》曰∶「義勝欲則從,欲勝義則凶。」戒慎之至也。則戒慎以崇其德,至德以凝其化,七十有二君,所以封禪矣。

昔黃帝神靈,克膺鴻瑞,勒功喬嶽,鑄鼎荊山。大舜巡岳,顯乎《虞典》。成康封禪,聞之《樂緯》。及齊桓之霸,爰窺王跡,夷吾譎諫,拒以怪物。固知玉牒金鏤,專在帝皇也。然則西鶼東鰈,南茅北黍,空談非征,勛德而已。是以史遷八書,明述封禪者,固禋祀之殊禮,銘號之秘祝,祀天之壯觀矣。

秦皇銘岱,文自李斯,法家辭氣,體乏弘潤;然疏而能壯,亦彼時之絕采也。鋪觀兩漢隆盛,孝武禪號於肅然,光武巡封於梁父,誦德銘勛,乃鴻筆耳。觀相如《封禪》,蔚為唱首。爾其表權輿,序皇王,炳玄符,鏡鴻業;驅前古於當今之下,騰休明於列聖之上,歌之以禎瑞,贊之以介丘,絕筆茲文,固維新之作也。及光武勒碑,則文自張純。首胤典謨,末同祝辭,引鈎讖,敘離亂,計武功,述文德;事核理舉,華不足而實有餘矣!凡此二家,並岱宗實跡也。

及揚雄《劇秦》,班固《典引》,事非鐫石,而體因紀禪。觀《劇秦》為文,影寫長卿,詭言遁辭,故兼包神怪;然骨制靡密,辭貫圓通,自稱極思,無遺力矣。《典引》所敘,雅有懿采,歷鑒前作,能執厥中,其致義會文,斐然餘巧。故稱「《封禪》靡而不典,《劇秦》典而不實」,豈非追觀易為明,循勢易為力歟?至於邯鄲《受命》,攀響前聲,風末力寡,輯韻成頌,雖文理順序,而不能奮飛。陳思《魏德》,假論客主,問答迂緩,且已千言,勞深績寡,飆焰缺焉。

茲文為用,蓋一代之典章也。構位之始,宜明大體,樹骨於訓典之區,選言於宏富之路;使意古而不晦於深,文今而不墜於淺;義吐光芒,辭成廉鍔,則為偉矣。雖復道極數殫,終然相襲,而日新其采者,必超前轍焉。

贊曰∶

  封勒帝績,對越天休。逖聽高岳,聲英克彪。

  樹石九旻,泥金八幽。鴻律蟠采,如龍如虬。

譯文

 北極星處於天的正中,帝王受命南面而治,就像北極星那樣來治理天下,養育百姓;因此,怎能不頌揚其功德,刻下他的偉大事跡呢!綠圖中說:「變化不定,雜亂紛紛,萬物都發育滋長。」這是講至上之德所達到的。丹書中說:「道義勝於私慾就吉利,私慾勝過道義就兇險。」這是指要加以警戒和慎重。因此,警戒慎重可以使道德高尚,至上之德可以化生萬物,所以古來七十二個帝王,都曾到泰山來舉行封禪典禮。

相傳黃帝生而神異,能夠得到鴻大的符瑞;曾在泰山上刻其功跡,在荊山上鑄鼎。大舜巡視山嶽的史跡,《尚書·舜典》中有顯著的記載。周成王和周康王的封禪典禮,也見於緯書《樂·動聲儀》之中。到東周時齊桓公稱霸,曾打算按帝王之禮進行封禪;管仲婉轉勸阻,認為當時有蓬草、惡鳥等怪異現象出現,不宜封禪。由此可見,只有帝王才能刻石封禪。但管仲所講西海的比翼鳥、東海的比目魚、南方的三脊茅、北方的黃米等祥瑞的出現,都是一些空談,無以證驗,主要還是帝王功德的大小而已。司馬遷在《史記》中把《封禪書》列為《八書》之一,特地要講述封禪,可見這的確是祭天的重大典禮;而銘刻功績以進行祝禱,就是祭天的大觀了。秦始皇刻石封禪於泰山,其《泰山刻石》文為李斯所寫;法家文辭的特點,是缺乏弘大潤澤的風格。它雖然比較粗疏,卻頗有力量,也可算是當時最好的作品了。

展望兩漢,封禪之禮隆重而盛大,如西漢武帝在肅然山、東漢光武帝在梁父山封禪,歌功頌德的封禪文,都是名家大作:司馬相如的《封禪文》,是漢代首先出現的佳篇。它說明封禪的開始,敘述歷代帝王,顯示美好的符瑞,反映盛大的功業,歌頌當今,超越往古,宣揚美德,賢於列聖;用吉祥的符瑞來歌頌,用泰山盼望帝王的臨幸來讚美。這篇司馬相如最後寫成的《封禪文》,其實是漢代封禪文的新作。到東漢光武帝時的《泰山刻石文》,則是張純所寫。它的開始是學習《尚書》,末尾卻寫得如同祝辭;其中引用不少緯書,敘述西漢末年的離亂,讚揚光武帝的武功和文德等等;敘事核實而說理正確,雖然文采不足,內容卻是有餘了。以上二家之文,都是泰山上的刻石。

至於揚雄的《劇秦美新》,班固的《典引》,雖然沒有刻石,所寫都是有關封禪的事。讀《劇秦美新》,它的寫作顯然是模仿司馬相如的《封禪文》;其中多用隱約詭詐的言辭,因而寫了不少神怪之事。但它的整個結構相當嚴密,文辭有條理而圓和暢通。揚雄自己說寫這篇作品已「極盡思考」,可見他是用盡全力了。《典引》的描寫,雅正而優美;這是作者考察了前人的得失,因而能掌握得當;它表達意義、組成文章,寫得富有文采而又巧妙。所以班固曾說:「《封禪文》雖然華麗卻不典雅,《劇秦美新》雖然典雅但不核實。」這豈不是考察了前人的作品就易於認識明確,循其體勢就容易收到功效嗎?至於魏初邯鄲淳的《受命述》,不過攀附前代名作,風力不足;寫得好像頌體,雖然文理還有條不紊,卻很平庸而不高超。到曹植的《魏德論》,是假設主客的議論,一問一答,文勢迂緩,長達千言;費勁不小,卻收效甚微,缺乏力量和光芒。

這種文體的作用,是一個時代的典章制度。在寫作上開始考慮布局時,必須明確其總的面貌。要如《伊訓》、《堯典》一類著作樹立主幹,從宏偉富麗方面來選擇言辭,使內容合於古意而不致深奧不明顯,文辭新穎而又不流於浮淺,內容能放出光芒,文辭能利如鋒刃,就是最好的作品了。即使古人把道理講完,方法用盡,後世作者必將有所繼承,但只要在文采上不斷創新,就一定會超過前代作者。

封泰山而刻下帝王的功績,是稱揚帝王來報答上天授予美命。遠聽那高山之上,美妙的聲音十分動人。樹立的石碑高入雲霄,封禪的文章傳遍八方。封禪大法凝成的佳作,騰空飛舞,有如虬龍。[1]

作者簡介

劉勰(約公元465——520),字彥和,生活於南北朝時期的南朝梁代,中國歷史上的文學理論家文學批評家。漢族,生於京口(今鎮江),祖籍山東莒縣(今山東省莒縣)東莞鎮大沈莊(大沈劉莊)。他曾官縣令、步兵校尉、宮中通事舍人,頗有清名。晚年在山東莒縣浮來山創辦(北)定林寺。劉勰雖任多種官職,但其名不以官顯,卻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龍》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學史上和文學批評史上的地位。[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