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山泉水(羅啟清)
作品欣賞
故鄉的山泉水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跳下了山崗、走過了草地來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裡、你到哪裡去，唱着歌兒彈着琴弦流向遠方……」。記得上小學時學會的第一支歌就是這首《泉水叮咚響》，朗朗上口的歌詞和優美的旋律讓我一下子就學會並記住了，而且至今不忘。歌中描寫那泉水叮咚的意境讓我時常想起故鄉的山泉水，歌中敘說的海軍戰士與女孩的浪漫愛情讓人嚮往。
我的故鄉位於湘南東部的大山里，山高林密，沒有大江大河，但山腳下、半山腰到處都有山泉水。山里人逐水而居，把每一個泉眼以下的土地都開墾成梯田，並修建土渠把山泉水引入梯田種植水稻。
對于山里人來說，山泉水就是我們生活的源泉。渴了，我們直接喝甘甜清冽的山泉水；餓了，我們用山泉水煮飯、做菜；髒了，我們用山泉水洗衣服、洗澡。
在老家，每一個聚居的小村都有一口泉水井，那井四周用石頭或磚塊砌成圓形或者方形，泉水從石縫中汩汩流出，冬暖夏涼。清晨，太陽剛剛從霧中穿透出金色的光芒，水井周圍的人聲便打破了村裡的寧靜。村裡的男人們擔着一對大木桶往水井走，從井中跳水回家做飯，相互見面打個招呼；女人們聚集在水井邊洗衣服、洗菜，嘰哩哇啦地聊着家常。於是，村里一天的日子便從水井邊的鼎沸聲中彌散開來。
故鄉的山泉水很多，分布很廣。走在山路上，不經意間聽到嘩嘩的水響，不遠處就是一口泉眼。山腳下的山泉大都是從地下噴涌而出，泉眼大的有水桶般粗，小的如茶杯一樣細，泉眼周邊長着綠油油的水草，泉水清冽，水底沉着乾淨的細砂，用手一攪，細砂浮動，水有些渾濁，但很快砂子又沉下去了，泉水清淨依舊。半山腰的山泉大都是從石縫中流出來的，它們從山石中殺出一條通路，勇往直前。水量小的形成涓涓細流，沿着山坡伴着歌聲流向遠方。也有那水量大的，從陡峭的山坡上傾瀉而下，激起輕紗般的水簾，在陽光的映射下，像是懸空的彩練，珠花並發，如巨龍吐沫，十分壯觀。
小時候，在驕陽似火的夏天上山砍柴，身上的衣服被汗透，濕了干、幹了濕，背上覆蓋着一層白花花的鹽霜。每次一擔柴砍好後往往又餓又渴，挑着柴擔回家，走到山腳下的泉眼旁時，便迫不及待地放下柴擔，趴在泉眼中咕咚咕咚一陣猛灌。那微甜的山泉水划過冒煙的嗓子，流進胃裡，沁人心脾，如飲甘露。
當茶遇上故鄉的山泉水，那茶的馨香與水的甘甜漸漸融合，便能交融出一種淡雅的韻味。在老家，喝茶不像城裡人那麼講究。家裡來了客人，取一把家裡自產的茶葉，舀一瓢山泉水放於砂罐中，把砂罐坐在灶膛里的火上煨着，等水開了以後，拿出砂罐倒出一碗，那釅釅的茶散發着無限的神韻，儘管入口有點苦，卻能從那苦味中品出香醇。
離開故鄉進入城市後，那散發着漂白粉味道的自來水總讓我覺得不像真正的水。市場賣的礦泉水、純淨水、太空水等五花八門的瓶裝水，無論貴賤，總也喝不出趴在故鄉山腳下泉眼裡那「有點甜」的感覺。
故鄉的山泉水，你雖然只是一泓清流，較之江河湖海是那麼的渺小，然而，你卻有着令人嘆服的生命力。你從石縫中湧出，流過山嶺，躍過峰巒，走過漫長的歲月，造就了森林的鬱鬱蔥蔥、大山的綺麗雄偉，滋潤着大山裡的梯田，養育了大山裡的子民。
在都市呆久了，總想着要覓一處遠離塵世喧囂，有着媚陽光、小溪潺潺的山林，與心愛的人牽着手，慢慢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看陽光從樹葉中穿過，透出清晰的脈絡；聽身邊流水叮咚，彈奏最自然的節奏。餓了，隨手摘一捧香甜的野果大快朵頤；渴了，掬一捧清涼的山泉划過心肺。最後，站在高高的山頂上，俯瞰遠山落日……
故鄉不就是這嚮往之地嗎？
是啊！故鄉的山泉水，一顆水珠即能倒映一段時光，飛珠濺玉，每一滴躍起的珠玉，都收藏了令我怦然心動的瞬間！
作者簡介
羅啟清，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