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車(潘澤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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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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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第二期電子版
寒冬臘月,儘管天氣晴朗,寒冷的北風卻颳得小河上的冰「咯嘣咯嘣」地響。大道上的積雪雖然很薄,經過車輛的碾壓和行人的踩踏,像鐵一樣粘在路面上,整個大道就像滑冰場溜光閃亮。
張成大叔六十多歲了,可他從不服老,還和小伙子似的爭強好勝,明知大道上溜光,還要騎着電動車到鎮上的超市。一路小心翼翼地順着大道從東往西行駛,眼前的路坡坡度很大,他感到非常危險,趕緊攥緊前把上的剎車。可道上的冰雪太滑,剎車根本就沒有一點兒作用。電動車順着下坡越跑越快,大叔心慌意亂,驚慌失措,這可怎好,這可怎好?前面,一個騎摩托車的人正從不遠處往坡上行駛 ,大叔不由自主「啊呀,啊呀,啊呀」地叫起來。那騎摩托車的不知是耳朵發聾還是眼睛發直,沒有一點兒反應,繼續往前騎,很快就到了坡下的十字路口,眼瞅着就要撞在一起了,大叔慌亂之中大喊:「哎 !哎!哎!」前面騎摩托車的仍然沒有減速,他沒有別的辦法躲開,只好猛地左捌九十度緊急避讓。「咚——!」的一聲,跟一輛從南往北騎行的自行車撞在了一起,「媽呀——」一聲,撞得大叔順着大道向南滑出去七八米遠。
心想,這回完了,完了。他緊閉雙眼,迷迷糊糊的好像到了陰曹地府。
等他從昏迷中醒來,聽見身邊有人說話,女的說:「這兩人怎麼騎的車?撞這樣了。」
男的說:「快走,管閒事,落不是。」
女的回過頭不肯離開。男的拉着女人的小手:「快走。」
大叔左手掐掐右手,還有知覺,動動胳膊大腿,一點兒不疼,原來沒事兒。他心中暗喜,慢慢地坐了起來,看看騎自行車那人還在道上躺着。他心思,那人要是撞壞了還不得訛我?便又迅速躺在原地。心想,去年䧚壁老王也是這種情況,人家老王根本沒怎地,就是在原地躺着不起來,結果和他撞車那人先起來了。自己頭上流了不少的血,還是給老王賠了兩千塊錢。我要是先起來了,肯定得給人家掏錢。他又眯上雙眼,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
北風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的臉上,賊拉拉的疼,先是麻麻嗖嗖,後來就沒了知覺,身下的冰雪更像一根根鋼針,䧚着衣服扎進他的肌肉,褲襠里就像塞滿了冰雪,每個骨頭的關節都像凍了冰,凍得他咬牙切齒,渾身發抖。他不斷提醒自己,堅持再堅持,堅決不能先起來。騎自行車的也是個老頭,他覺得自己沒有大礙,剛想起來,又偷偷地窺視騎電動車的老張:發現老張顫顫巍巍地在原地上哆嗦,也就伸直大腿,閉上雙眼躺在原地,嘴裡不停的「啊呀,啊呀。」以此告訴老張大叔,我也撞壞了,別想讓我掏錢。
過了兩三個小時,大道上聚集了好多人。一個小伙看看老張大叔說道:「大叔,你感覺怎樣,要不報120吧?」大叔就是裝作聽不見,一聲不吭。那邊騎自行車的大叔,不停地呻吟,誰和他說話也不搭理,倆撞車的都躺在原地誰也不動。
都是鄉里鄉親的,許多人都很熟悉,便有人分別給兩家打了電話。騎自行車的老人的兒子帶着十四五歲的孫子先到了現場。兒子先問老人:「你感覺怎樣?」老人指指老張,年輕人立即心領神會。他走到老張大叔跟前:「大叔,你覺得怎麼樣?」
老張大叔就是不作聲,他只好又回到自己老爹的身邊。老張的兒子也帶着十四五歲的孫子風風火火地來到事故現場。兒子問老張:「怎樣?用不用上醫院?」
老張大叔小聲說:「沒事,我怕騎自行車那人訛上咱們。」小孫子望望騎自行車的,心說,人不能這麼壞吧。啊,那不是同桌的同學李軍嗎?他走過去:「李軍,那是你爺吧,他老人家怎樣?我爺說沒事,要不咱們就都回家吧,多冷啊。」
老人一聽這話,「嗖——」 地坐了起來,兩家人笑呵呵地說道:「沒事是咱們兩家的福氣,都回家吧。」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過了一年,老張的腿走路總疼,吃啥藥也不管事,一天比一天嚴重,慢慢地就走不了路了,只好杵上了雙拐。鄉衛生院的大夫說:「他是着涼所致,鄉下醫院沒有辦法。」可是,上大醫院得花多少錢呢,大叔他捨不得花這錢,兒子強行把他拉到縣裡,到人民醫院掛個專家號,大叔往候診室門外的椅子上一坐:噢,這不是去年和騎自行車相撞那位老李嗎?便問道:「老李,啥毛病啊?一年多沒見面了,挺好吧?」
老李說道:「好啥呀,我老是腿疼,大夫說着涼了,這不,走路得拄拐了。」
老張大叔恍然大悟,原來我們的病根在一起呀![1]
作者簡介
潘澤才,河北省遷安市五重安人,曾在《解放軍報》《河北日報》《唐山文學》《前進報》《唐山勞動日報》《丹東日報》等發表新聞文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