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主菜单

求真百科

想起老娘(马进思)

想起老娘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想起老娘》中国当代作家马进思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想起老娘

每次读到清人黄景仁的诗句“白发愁看泪眼枯。”就会想起老娘。

老娘离开已经三年了,可梦中一次也没有出现。有时翻看老娘像片,忍不住泪水涟涟。总觉得老娘还在,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气息。

老娘是在一个炎热的晌午走的,走之前的情景像刀刻似的印在自己脑海里。

在这之前的两天,老娘有些发烧。听小弟说,头两天凌晨老娘忽然去洗澡,可天亮后,全身不得劲儿,再一测温,有些发烧,吃了感冒冲剂好多了。我就是在这空档回家的,母亲见我回来了很是高兴,边埋怨乱花钱边将妻子给她买的衣服试穿了一遍。特别是一件暗蓝色昵子上衣,尤其喜欢。

第二天吃午饭时老娘尚好,但饭后又有些发烧。在吃了退烧药后,我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又用脚盆端来水,边给老娘洗脚边聊天。这个时侯,老娘问的最多的就是这次我回来能待多长时间?我说怎么了也得待一周,看上去老娘对我的回答还比较满意,只是嫌我没将媳妇和孙子带回来。我如实说儿子高三了学习太忙,媳妇还得伺侯病床上的我老丈人。母亲点点头,说亲家也不容易。正说着话,大哥和小弟来了。母亲问小弟“你今天回来咋给我没拿瓜?”小弟笑着说“瓜是卖钱的么,咋能随便拿着吃呢?”老娘佯装生气的说“你钻到钱眼里去了。去,给我拿去,我想吃。”其实小弟媳妇此时在厨房的案板上切瓜。

老娘迫不急待的吃了两块瓜后,小弟不让吃了。看着瓜盘端走,老娘边擦嘴边意犹未尽的抱怨,“我还没吃美呢!”其实老娘的糖尿病也不允许她吃含糖量高的食物。

老娘得糖尿病十多年了,可她特别喜欢吃甜食,对西瓜几乎到了嗜好的程度。遵从医嘱,我们总是千方百计的让老娘少吃点儿含糖量高的食物,可她不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原来啥都能吃,却啥都没有的。现在啥都有了,却啥都不能吃。”

一想也确实如此,我家哥儿五个,家里穷的叮当响。家里有点儿好吃的,老娘都给了父亲和奶奶。父亲是家里的支柱,一家人的吃喝主要靠他。奶奶年纪大了,还要看护两个弟弟。那时侯所谓好吃的,就是几个鸡蛋,就这还时常承担着给家里换点儿油盐酱醋的任务。

老娘靠在被子上,听我和大哥小弟聊天,忽然问了句,“如果我走了,你们弟兄几个打算花多少钱送我?”小弟笑着说“这么好的日子,你得好好活着,走时怎么着也得花伍百元。”老娘笑着说“把你个财迷。”我那天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既然妈提到这儿了,咱还真得商量下。”小弟说“咱两个按最高标准出,大哥他们随意。”老娘听到这儿,说了句“这还差不多。”惹的我们哥儿三个都笑了。谁知一语成谶,两天之后,老娘竟真的走了。 老娘走的时侯,一点预兆都没有。那天早上起来还吃了堂弟媳妇端来的半碗浆水面,然后说自己口渴,想吃块瓜,我去切了两块,全吃了。然后躺着和我聊天,我让老娘夹着体温表,过会一看,还是有些低烧。快晌午时,大哥和小弟也回来了,还领来一老中医,说再给老娘把把脉。老中医把脉好长时间,说母亲的脉像有些游离不定。这时刚进门的叔说“感冒这两天了还不好,去医院挂吊针看怎么样?”我见大哥的车停在院子里,就扶着老娘下炕,给大哥说“你开车,我搀着妈,咱先去医院看看,回来了再吃饭。”说完我搀着老娘上了车,关好门,然后转到另一边上车。嘴里还提醒老娘,向里边靠靠。我见老娘还没动,又提醒了句。这时大哥回过头,也提醒了句,老娘还是没有反应。我慌了,急忙大声的喊,可老娘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大哥急忙下车,我们几人把老娘抬进屋里,放在床上,一边人工急救,一边拨120。即使撕扯心肺的叫声,老娘也没有回应,心脏停止跳动了,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凉。我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瞬间,竟和老娘阴阳两隔,永远告别!以后的几天里,我都是懵的,如同行尸走肉,机械式的料理着后事。心里始终不相信老娘走了,总觉得她还会醒来。可现实又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自此以后,我也成了没娘的孩子。

从我记事起,老娘除去下地干活,回家做饭,手里就没闲着。不是纳鞋底,就是缝补衣服。往往是这个娃的新鞋还没穿上,那个娃的鞋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缝补似乎成了老娘的生活常态。即使家里来个亲戚陪着说话,手中的针线活儿也没停过。直到后来父亲烧窑挣钱买了台缝纫机,老娘手中的活儿才轻松了一点儿。

老娘不识字,对于我的学习,从来不过问,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不好好学习,就得好好干活,怎么了得占一样。如果一样都占不住,就有你受的罪。”在她的思想里,看书,就是在学习。有段时间自己迷恋武侠小说《雪山飞狐》,为了赶在周日上晚自习前还给人家,到中午了还趴在被窝里看。怕家人发现,还自做聪明的包了一语文书皮。堂弟找我来玩,老娘还轰他,让别打扰我学习。堂弟进屋见我看小说,眼睛一下子亮了,给老娘说,我根本没学习,是看小说。对于什么是小说,老娘肯定也不知道,但知道我没学习肯定不是好事。因为母亲见我一直没出屋,怕我饿着,还给我煮了几个鸡蛋,不知道我是在骗她,老娘顺手捡起笤帚就向我抡过来,吓的我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向外跑,就这屁股上还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从那以后,自己再也不敢拿读书骗母亲了。

高考结束,在哥哥的怂恿下,自己捎带着两个筐子去县城收破烂。天还没亮,老娘起来给我做面片,还特意加了两荷包蛋。并将平时不舍得用的军用水壶罐上凉白开,让我带上多喝水。还反复叮嘱“能收就收,不能收就早点儿回家。防着狗,小心被咬了。”

好在那天运气还不错,碰巧在农机站收了些废铁,一下子卖了三十多元钱。晚上还没到村口,就远远看见老娘向这边张望,看样子,已经等了好长时间。回家后老娘根本没问我收了多少钱,而是一再的催我洗脸吃饭,还端出一大碗土豆馅的饺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饺子特别的香。

高考分数快出来的那几天,老娘见我心神不定。就很平静的说“,只要你使劲了就行了。咱家的那头犍牛就是为你准备的,你考上学,就卖了给你当学费。你考不上学,就卖了给你娶媳妇。这样,我和你父亲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高考分数比自己预想的差,可毕竟考上了。家里的犍牛也没有卖,自己将近三个月收破烂的钱加上在信用社贷点儿款,上学的费用基本上够了。

大学毕业那年,正好有个机会,分配到了首都,在郊区的一乡村学校任教。寒假回家,特意给老娘买了件羊毛衫和两只烤鸭。那件羊毛衫老娘给人看的次数要比自己穿的次数多,逢人就说这是儿子从北京给她买的。两只烤鸭不及我说,老娘竟切碎炒了,给几个亲戚每家分了点儿吃,让我哭笑不得的是烤鸭的调料没用。后来亲戚还笑说,北京烤鸭的味道真不怎么样。

工作的第三年,老娘和父亲来了北京,那时自己还住单身宿舍,破旧的平房老娘看后竟哭了,并劝我回去,说以为到北京是享福来了,谁知是在受罪,这条件比咱县城还差。其实那时郊区的很多乡村学校都是旧平房,土操场,屋子里加上取暖时的烟熏火缭,自然显得很是破旧,这给老娘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不过没过两年,学校就建楼了。

我结婚后,工资涨了,生活好了,老娘来北京的次数也多了,我领她逛遍了北京大大小小的景区。每到一地,老娘都看的很仔细,显得很惊讶,并不由自主的用手抚摸一下,说是沾点皇城的“仙气。”可老娘的糖尿病似乎并没有因自己所沾的“仙气”而变的好转。

每次去医院,医生的处方都差不多,可老娘对甜食的嗜好,依旧不改。总是说“你们的心我都领了。我吃和不吃都会走的,你们还不如让我吃好了走了,这样我也没埋怨的,你们还落个孝顺的名。”

谁知老娘忽然走了,走的这么急切而又平静。她如同千千万万的老娘一样,把爱全部给了儿女,成了儿女永远的心疼和怀念[1]

作者简介

马进思,中学高级教师,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昌平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