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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年学胡琴(高尚平)

想起当年学胡琴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想起当年学胡琴》中国当代作家高尚平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想起当年学胡琴

我小的时候,对音乐没半点感觉。可有年暑假,听了隔壁一位客人拉了几首二胡独奏曲以后,就突然想学拉胡琴。这天,就对队上一位玩得很好的裸胯朋友说,到街上去看胡琴去吧!他正好也想学胡琴,就一齐往街上跑。到县百货公司文具柜一看,我的天,最便宜的也要二块四一把。售货员见我们总在那里看,就说,想买胡琴是吗?里面有两把便宜的。然后从里面拿出两把大筒来。我们接住在手,左看右看,总不松手。问是好多钱一把,说是一块二。我们又拿着左看右看。售货员说,这么便宜的难得遇到,我们就把身上所有的角票分票连同衣袋里的灰尘一起掏出来放在玻璃柜台上数,总共凑得六角一分。售货员就向我们笑笑,将胡琴收进去了。走出门来,我拉着朋友打转去对他说,给我们留着吧,我们有钱了再来买。售货员又向我们笑笑,对旁边一位顾客说,你想买点什么呢?

也许是运气吧,一路回来,路过公社供销社时,看到收购部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大量收购女贞子”。“女贞子”就是蜡树粒,问是好多钱一斤,说是干的角钱一斤。我们相视一笑,立即牵着手跑回家各拿一个篮子到山上去摘。摘了一个星期,跑遍了附近所有山野,共摘得拍满五篮子,集中放在我家的禾场上晒。晒了两天不见干,又垫上塑料薄膜去晒,这样更不见干,再将它移到屋顶的红瓦上去,两个人蹲在旁边看着它晒,晒得我们黑汗直流,就像队上手扶拖拉机里流出来的废机油。过了七八天,我们觉得已经干了,立即送收购部。收购员用手一抓,说没干,我们只好又提回来晒。晒了两天再送去,收购员一捏,又说没干。我们就求他说,我们急着要钱用,你就通融一下,扣点水分收了吧!他说,扣30%。我看朋友一眼,朋友看我一眼,就同意了。一过秤,共49斤。就作35斤吧!收购员慷慨地说。共得三块五角钱,于是二人打起飞脚往街上跑。

把那两把胡琴买到手,每人还分得现金五角五分后,回来把火钳烧红,将松香滴到琴筒上,学琴就开始啦!可是一拉,全没那客人拉的好听,只要将手指按上去,那声音就像磨门斗子一样叫。隔壁朱瓦匠有午睡习惯,听到我家这边总是有什么在叫,就皱着额头跑过来说,这是搞得么子鬼叫,杀鸡又不像是杀鸡。一看是两个小孩子在学拉胡琴,就说学胡琴要先学“大菩萨雪菩萨”,接着将这首练习“曲”和另一首“又要过哒大嫂”完整地告诉我们。于是,我们就按照并不会拉胡琴的朱瓦匠的指点开始学。先拉“大菩萨雪菩萨,保佑癞子生头发,生又生得多,生一后颈窝,生又生得少,生一胸门口”,接着拉“又要过哒大嫂,又要过哒他,又要过哒辣妹子纺棉花”。这方法果然有效,只有两天我和朋友就都学会了。我兴趣正浓,可朋友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不来了,我就一个人学着拉。拉完两首“练习曲”就开始学拉地花鼓曲,拉“采茶调”、“卖杂货”。只是我一拉琴朱瓦匠就一脸苦笑跑过来看一趟,我就不好意思再拉下去了,这天就搬条“麻拐凳”到临湖伴山没人家的金丘嘴去拉。

到金丘嘴要经过邻队的一块西瓜地,我一边走一边低头哼地花鼓曲,突然身后冒出一双大手来将我一把捉住。我侧头一看,原来是邻队专门守西瓜的“少瓦口”。少瓦口不认得我,以为是来偷西瓜的,一看我手里搬着凳还拿着胡琴,很感新奇,就将我叫到他守瓜的棚子里说,拉给我听听。我一拉,他就打断我说,好,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瓜总是打瞌睡,你就天天到这里来拉,帮我醒瞌睡好不?我听他这么一说,就像钟子期遇到了俞伯牙,连说要得,真的天天到他那里去拉。开始几天,少瓦口天天表扬我,说自从我来这里拉胡琴后,他就不打瞌睡了。我听了沾沾自喜,并且高兴了好几天,见人就打招呼,走路也蹦蹦跳跳的。只是有天下午,我拉着拉着,他就睡着了。这天他就对我说,你还是到金丘嘴去拉吧!然后送我一只五六斤重的西瓜。我听他这么一说,就望着那只西瓜发呆。连少瓦口也不爱听了?拿起胡琴就往家跑,第二天也没有到金丘嘴去,而是跟着同伴们到队上挖过红薯的土里去翻红薯吃去了。后来,家里的老鼠也积极配合,可能也是因没什么可吃,就去吃我的胡琴,将我的琴弦和马尾都咬断了,这初学胡琴的事就此结束了。

过了半年,就是第二年正月间的一天,队上一个年年领头耍龙灯花鼓的“热角”跑来对我说,听说你晓得拉胡琴,今年就定了你拉胡琴啊!我连忙说不晓得拉。他说,不晓得拉也得拉!我说,那是么子道理呢?他说,要单独耍班花鼓戏。

我们队上是由一条公路一分为二的,我家在公路南边。每年耍龙灯花鼓,我们这边的人往往要听那边人的闲话,说是耍“珠叉”的,拉胡琴的和“妹子”、“丑角”每回都是他们那边的人,说我们这边的人“只晓得打喝声”。这位热角告诉我,今年说起这事,我们这边有人咕咙一句,要不我们另耍一班。这事本来只是说说,那边为头的就斗一句:你们拉胡琴的人都没得,如果耍得起来,把我那王字倒写起!这也本是句玩笑话,王字倒写还是王字,可我们这边的这位热角就气得一脸通红,要与他们打赌,说单独耍出来了怎么办?那边为头的就说,请你们吃一餐饭,有好多人请好多人!

我听了这话,就问好久出灯,他说今天初四,十一出灯吧!我急忙把胡琴从床顶上取下来,抹掉灰尘,向母亲要了鞋底绳把马尾继起来,又开始继续练。白天练,晚上练,有时练到转钟两三点。练了五六天,觉得天下所有地花鼓曲子都能拉了,没到合琴(彩排)那天就高声对领头的热角说,把妹子和丑角叫来合琴吧!他就迅速跑去叫。可是一合,我拉我的,他们唱他们的。领头的热角就笑起来,但他立即想出一个办法来,他说,你就只拉“过门”吧!于是我就只拉“过门”。这样虽然可以勉强玩下去,但想起自己的自信,脸上就像有鸡虱子爬,以后的两天就通晚不睡地练,使得朱瓦匠也怀疑我的脑壳有毛病了,弱弱地问我母亲,你们屋里那伢子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晚上出灯,情况却很是意外。到第一家演出时,许是大家为争这口气吧,第一个节目“送财”一开始,所有的人就齐声歌唱。我不知是情绪被那种现场气氛所带动呢还是怎么的,突然进入了一种状态,身手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随着载歌载舞的节奏而灵动,胡琴便拉的特殊顺畅,琴声唱腔水乳交融,主人家的鞭炮煮粥一样放。到第二家演出时,更是得心应手,连演30多家,没出一点破绽。我们这支队伍于是士气大振,第二晚连演50多家,第三晚连演60多家……到正月十六收灯,公路那边的人就来请我们去吃饭,说是讲话作数。我们这边的人挽回了面子,个个宽容,都说算了算了,人太多了,划不来。那边就派人送了30个雪枣“封子”过来。我们这边又拿出风格来,回送30个焦切“封子”过去。那边的人就都跑到我们这边来庆贺,共同聚在那位热角屋里吃“封子”,相互拥抱,齐声歌唱。我看到这种和谐气氛,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当晚,大家都说这次我功劳最大,分战利果实时,为头的就先提出五个“封子”来特别奖赏我。我拿着一大袋副食品“封子”回来向母亲报喜,母亲便立即爬起床来看,望着许多“封子”高兴得总是抹眼泪。

因为这次拉胡琴出了名,我的命运就得到了改变,不过这是后话了。只是我到城里来后,再也没有拉过胡琴,再也没有玩过龙灯花鼓,也再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快乐了。[1]

作者简介

高尚平,湖南省沅江市人,1958年出生,公务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广州增城。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