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安
內容簡介
《德米安:埃米爾·辛克萊的彷徨少年時》是黑塞的代表作之一,講述少年辛克萊尋找通向自身之路的艱辛歷程。出生並成長於「光明世界」的辛克萊,偶然發現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那裡的紛亂和黑暗,使他焦慮困惑,並陷入謊言帶來的災難之中。這時,一個名叫德米安的少年出現,將他帶出沼澤地,從此他開始走向孤獨尋找自我的前路。之後的若干年,「德米安」以不同的身份面目出現,在他每一次孤獨尋找、艱難抉擇的時候,成為他的引路人……
作者簡介
赫爾曼·黑塞(Hermann Hesse, 1877-1962),德國作家,20世紀最偉大的文學家之一。以《德米安:埃米爾·辛克萊的彷徨少年時》、《荒原狼》、《悉達多》、《玻璃球遊戲》等作品享譽世界文壇。1923年46歲入瑞士籍。194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原文摘錄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對一條道路的嘗試,是一條小徑的悄然召喚。覺醒的人只有一項義務: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在心中堅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對大眾理想的懦弱回歸,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 有些事或有些人讓你害怕。從哪裡來的害怕呢?你根本不應該怕任何人。如果一個人讓另一個人害怕,原因就是害怕的人承認了前者的權力。比如說,這個人做了錯事,被另一人發現了,這樣的話,他就有了控制你的權力。
書評
「鳥要掙脫出殼。蛋就是世界。人要誕於世上,就得摧毀這個世界。鳥飛向神。神的名字叫阿布拉克薩斯。」
閱讀黑塞的作品,《德米安》是一個很好的起點,雖然我繞了個大圈,從《玻璃球遊戲》到《荒原狼》,再到《悉達多》,然後才是《德米安》。不同時期的黑塞在我眼前展現出不同的面貌,很難說什麼是開端,什麼是終點,同樣也很難用進化論的觀點去歸納。於是留在我印象中的他,始終是個赤足的流浪者,從鮮花盛開的荒原走向人跡罕至的沙漠,走向自己的內心。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對一條路道的嘗試,是一條小徑的悄然召喚。」然而,「我所渴求的,無非是將心中脫穎欲出的本性付諸生活,為什麼竟如此艱難?」 黑塞所有作品追尋的,都是「自我」。有人說,自我就是地獄,是痛苦的深淵,人固執於我,才無法看到世界。宗教的方式,更是要放棄自我,達到與神、與道的統一,才會得到圓融的喜悅。又有人說,自我根本不存在,只是人欺騙自己的概念,當人看到終極的虛無,哪裡還有什麼自我?可黑塞卻說,自我是人追求的終點。也許還可以這麼說,一個人如果真正獲得自我,與世界同在,他與神就沒有多大區別了。 黑塞是一個深受東方思想影響的作家,也許正因此,這位浪漫派最後的騎士才能離經背道走得那麼遠。西方一絲不苟的終極理想,與東方圓融的追求相結合,對於這個時代在東西方文化交融衝擊洗禮之下的我們來說,似乎格外有共鳴。從本質而言,他所追尋的自我,不是基督教式的救贖,也不是東方宗教玄而又玄的悟道,而是更人本主義的東西,甚至不能用理想這個詞代替。真正的自我比理想更強大,應是每個人用一生的宿命在追尋的東西。 「呼喚新的神靈是謬誤,意圖給予這個世界什麼,更是完全的謬誤!覺醒的人只有一項義務:找到自我,固守自我,沿着自己的路向前走,不管它通向哪裡。」 始終自認是理想主義者的我,在這些話面前也隱隱動搖。也許我所追求的理想,不過是自己賦予自己的虛榮心滿足的藉口。我不願,甚至也不曾真正問自己,人為什麼而生存。這個問題對我並不構成問題,因為我只是為了生活而生活。擁有一個值得驕傲的理想,並且知道自己切實為之努力,這樣的人生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也許還是很可以滿足和羨慕的了。 只是我想知道,這樣的滿足背後是否也是一種怯懦,一分虛偽? 愛因斯坦說,追究生活目的是沒有意義的事,一定要說,那只能說人是為了他人而活。稻盛和夫則說,人是為了成為一個比降臨人世之初更好的人而活的。我敬仰那些擁有自己生存信條,並且能將其貫徹一生的人。但是他們找到的是他們的答案,而不是我的答案。對於個人而言,聽智者再多的箴言也不及邁出探索的最粗淺一步。每一條通往自我的道路都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路,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能替你找到。也許這是人生唯一有意義的征途。不管它通向哪裡。 「我常常幻想未來的景象,夢想自己可能會成為的角色,或許是詩人、預言家、畫家等等。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我存在的意義並不是為了寫詩,預言或作畫,任何人生存的意義都不應當是這個。這些只是旁枝末節。對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無論他的歸宿是詩人還是瘋子,是先知還是罪犯——這些其實與他無關,毫不重要。他的職責只是找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他人的命運——然後在心中堅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我曾經認為,一個人誕生在這個世上所履行的天職,是以上天賦予他的才華去做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所以每個人都會有天賦的角色,將它付諸於職業、事業這些內容,挑戰生命潛能的實現。我也嚮往着用那些終極共通的理想對這樣的人生賦予意義,知識與文化的傳承,對未來的希望,對進步的信仰,對人類有朝一日能夠創造出一個充分實現自我的社會的理想……止步於此,已經可以構築一個令人安心的理想主義的圖景,甚至可以稱為信仰。和所有的信仰一樣,只要相信,放棄一己之念,將自我等同於群體,就可以解脫個體的苦惱。理想,也許是逃避孤獨最冠冕堂皇的藉口。只是這幅令人安心的圖景中,總有那麼一點不穩的地方,那就是你會發現,找不到自己了。 如果人並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又如何? 「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對大眾理想的懦弱回歸,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我是自然的嘗試,是自然向未知世界邁進的一次嘗試,或許它會打開新境界,或許會一無所成。然而,讓這一嘗試從遠古的深淵中誕生,讓我的心感受到它的意志,並將它轉換為我的意志,這就是我的天職。」 愛因斯坦不是為了相對論而誕生,他所誕生只為了他成為愛因斯坦。同樣,創作者也不是為了他的任何一部作品誕生,他本身就是目的,所有的成就,也只不過是成就創作者這個存在的點綴,即使不遇於世,沒有功成名就,也無損於他為人的價值。人獨一無二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寶貴的東西。 寫到這裡,忍不住想笑,即使我們可以用邏輯推導到這個結論,感性上卻遠遠無法達到同等認知度。一個人只有認識到自己存在本身就是最重要的價值,才能在同等程度上尊重別人。更多的人是既無法尊重自己,也無法尊重他人。無法愛自己,同樣也無法愛別人。貧匱於自我的人,卻越發要表現自我;缺少愛的人,卻更加努力要表現出愛的行為。 我所意願的只是真實的生活。這首先應該是凌駕於一切道德、價值觀之上的信條。為此,應有神擋滅神,佛擋滅佛的決斷。如果阻礙你的是整個世界,那麼就要連世界一起破壞(笑)。也唯有如此,人才能真正地誕生。
這條路真的那麼艱難嗎?只是艱難嗎?難道它不美好嗎?你知道有什麼更美好,更輕鬆的路嗎?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