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在宋詞空靈的瞬間(附:趙子怡初中三年級作品)(梅雨墨)
作品欣賞
瀰漫在宋詞空靈的瞬間(附:趙子怡初中三年級作品)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宋·李清照《一剪梅》
白駒過隙,煙塵迷茫,彈指間,千年已過,空餘幽香。
荷已殘,香已銷,你不願靠在冷滑如玉的竹蓆上,讓心中那無法排解的寂寞刻入心間,沁入骨髓,透出深深的涼秋。輕輕地脫下薄紗羅裙,你換上一件繡着淡菊的素底長裙,輕輕的蓮步踩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沒有一點兒聲響。你靜悄悄地來到湖邊,獨自泛一葉蘭舟,和寂寞一同飄在那寂靜無聲的碧波上。站在船頭,你的心中無比寂寥,仰頭凝望遠天,猜想着在那白雲舒捲處,心上人可會將錦書寄來?雁陣成行,南歸似箭,月光皎潔浸人,灑滿了西邊獨倚的亭樓。
從湖上歸來,望着天上的一輪明月,你又如何在這樣的月光中成眠?小軒窗,紫藤下,椒蘭升騰,清香四溢,抬素手水袖輕舞,一闋心曲剎那頃。你輕撫琴弦,使得春光小院變得如此寂寞滿地,身旁盛開的牡丹,又怎比得上你那嬌美的容顏。惹上相思的女子,誰的雙眸停住了你的琴弦?你是否想起了迷霧的渡口,折柳的雙手,含情的眼眸?想起了月下白衣飄飄、劍舞紅塵、撫琴弄簫的書生?遠方的人兒,當他的馬蹄聲不在你的窗下響起,他的足音不在你的枕邊出現,你的心一定會用一層又一層的相思裹着那惦念,落在纖纖指尖,籠進一闋又一闋的詞里,只等那月下的琴簫之聲再次響起。可遠方的人到底又在哪裡?面對這般的可人兒,又怎捨得、怎忍心讓你那拈花的手指,久久地,久久地在風中停立成一個遙望的姿勢。你那孤獨的眼光是這般的憂鬱,輕輕剪碎了滿園的春光。花,自在地飄零;水,自在地飄流,一種離別的相思,牽動起兩處的閒愁。無法排解的是,這相思,這離愁,剛從你那微蹙的眉間消失,又隱隱地纏繞上了你的心頭。那樣的一個可人兒,又怎是一個疼字了得!
穿越千年的相思,你的痛,我懂!如果我是那輪迴千年的書生,我會快馬急鞭、跨越千山萬水也要回到你的身邊,我會在清晨望着你慵懶、嬌媚的容顏,充滿愛意地為你貼上花黃,點上朱唇;我會在皎潔的月色下,深情地注視着你的雙眸,無限柔情地為你吹響一支長簫;我會望着你那翩翩起舞、妙曼動人的身姿,為你撫上一曲《鳳求凰》,只為讓你能夠輕嗅曲中的暗香。我會在春天的草地上為你舞一趟長劍,讓你愛慕的眼光不斷地捕捉我英姿挺拔的身影;我會在夏天讓你坐上我的白馬,輕摟你的腰肢,帶你去親吻崑崙的白雪;我會在秋天陪你去看滿山的紅葉,讓漫天的相思化作如一點紅豆的夕陽,見證我們生生世世的愛戀;我會在冬天與你圍坐在溫暖的爐旁,聽北風在屋外呼嘯,聽柴火在爐中劈吧作響,聽陶罐里的水翻滾時發出的哧哧輕響,聽你嬌聲細語,呼氣若蘭,讓我們的兩顆心在相互的擁吻中變得愈加溫暖。
風流逝去、煙雲散盡,千年往事,如夢無痕。這清涼如水的文字,濕潤了我今夜的思念,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青街石巷,黛眉紅顏,梆聲悠悠,燈花閃閃,合上手中的這一本宋詞,想着瀰漫在宋詞空靈的瞬間,想着與清照心意相通的一夜。
抬望眼,紗窗外,夜正濃,彎月如鈎。
作者簡介:梅雨墨,滿族,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淮南市作協副主席、中國西部散文學會副主席、《西部散文選刊(原創版)》執行主編,著有散文集《飛雪千年》《華美的愛情》。有作品發表於《中國文化報》《教師報》《安徽文學》《山東文學》《奔流》《青海湖》《散文選刊》《西部散文選刊》等報刊,作品入選《2018年中國散文排行榜》《2019年中國散文排行榜》《中國散文大系》《中國散文精選三百篇》《中國最美散文》等書籍,榮獲第八屆冰心散文獎、中國散文學會當代最佳散文創作獎、安徽省作家協會首屆散文大獎賽「淮河散文大獎」和淮南市人民政府首屆「淮南子文學獎」。
開在記憶深處的花朵
趙子怡(作於2011年,15歲)
總有一些花朵,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怒放,總有一些人兒,在我們 記憶深處,與花朵一起被埋葬........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你一襲薄涼的裙,一個清冷的庭院,信步花叢,百無聊賴,一壺冷酒,自飲自酌。看着那玉壺清酒,玲瓏瓷杯,那麼精緻的東西,卻沒有好心情去欣賞。微風吹來,風中帶來菊的暗香,軟軟的,涼涼的,似乎充滿了你的衣袖。每當此時,你就想起,你與夫君,曾經同坐花下,濃情蜜意,互訴衷腸。那時你的世界裡,開滿了花,心中住下了一個人。可如今茶煙尚綠,人影微茫,笛聲如泣,渺渺蒼蒼,落英繽紛,花落人亡。翩遷的落花里,再也找不到你夫君的蹤跡。想起他曾經在自己的髮際插上一枝桃花,說着「執子之手,與子揩老」,你就感到心如刀絞。你拾起一片菊花瓣,望着那闕一起填的詞,慢慢地流下了一行清淚。掃淨地上凋零的花,你告訴自己,明年花開時,他定會在萬花叢中的最深處等着,你相信。清照,開在你記憶深處的花朵,是懷念。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秋天的風是如此的淒清,秋天的月是如此的明亮,落葉飄飄聚了還離散,連棲息在樹上的鴉雀都感到心驚。想起當日彼此親愛相聚,現在分開後何日再會相聚,在這秋風秋月的夜裡,想起來真是情何以堪。你生得絕世容顏,得到了天下最高統治者的一見傾心,但你的一生,就像那潔白的梨花,開得絢爛,但也極其短暫。有人說你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但你一個弱女子,只能暗自流淚。你的三郎,救得了天下人,卻救不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面對三軍的逼迫,他沉默了,你看着士兵們氣憤的臉和三郎無奈的面容,明白了自己的歸宿。你在心裡幽怨着,走入這相思之門,就該知道這相思之苦,永遠的相思是永遠的的回憶,短暫的相思卻也無止境,早知相思如此地在心中牽絆,不如當初就不要相識。你展開那一縷白綾,映襯着你蒼白的臉,回頭留給你的三郎最後一個悽美的笑容,然後輕移蓮步,緩緩地走向黑暗,走向冰冷的世界。玉環,開在你記憶深處的花朵,是留戀。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入秋的夜晚,一片寂靜,白鶴的影兒從寒氣氤氳的池塘上面一掠而過,高掛在天空的圓月發出冷冷的月光,淹沒了月下吟詩人的靈魂。你又想起了那個春日的情景,你從絲絹中捧起那些已經凋落的花瓣,輕輕地放入香冢之中,和着自己的眼淚。「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你望着落花,想着自己的身世與那永遠都不可能再有結果的愛情。朝夕相處的心上人馬上就要迎接喜氣的花轎,而你除了落淚,別無他法,你曾經嬌媚、面若桃李的容顏如今灰白如紙,像極了那空中飄飛的落花,心中的痛楚又有誰可以理解和安慰。黛玉,開在你記憶深處的花朵,是痛苦。
如水的女子,在記憶深處盛放的花朵中,笑着重生。
(本文是趙子怡初三中考考場所作,滿分作文,後全文發表於《淮南日報》[1]
作者簡介
趙子怡,筆名未烈,2018年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戲劇影視文學系,職業編劇,導演,現任OST娛樂傳媒杭州分公司新媒體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