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玩罕大姐的心裡事(漠風)
作品欣賞
庫玩罕大姐的心裡事
英艾日克村委會就是全村的政治文化中心，每逢村里活動總少不了一位農村老大姐的身影，她叫庫玩罕，是伽師縣和夏阿瓦提英艾日克村的婦聯主任。第一見到她是在村委會門口，前任工作組長劉玉學介紹說：「這是庫大姐，人非常好。」庫大姐向我們笑笑，以手撫胸，以示對我們的尊重。在第一次村委會與工作組的碰頭會上，她總是忙前忙後，等坐下時，卻發現她坐在一個角落裡。
在英艾日克村，一共有着14名黨員，庫玩罕大姐是4個女性黨員之一，而且已經有45年的黨齡，在全村黨員與工作組的座談會上，組長劉宏敏與庫大姐開玩笑：「外江（哎喲）！庫大姐，您的黨齡比我們在座許多黨員的年齡都大，向您表示致敬！」大家一陣歡笑。庫大姐說她19歲就入黨了，算起來也有60多歲了，但是，在村委會大院裡，我們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當我們起床洗漱時，庫大姐已經到了村委會，她把村委會的屋裡屋外及整個走廊拖一遍，然後再清掃村委會大院，這好像是她每天的功課，因為村支書艾買提實在太忙了，庫大姐在打掃完整個大院後，還要給大院灑上水，南疆的塵土很大，早晨打掃的地，下午就又是一層。庫大姐做事認真，除了灑水，甚至連村委會的門都要擦一遍，我們看了很感動，由於語言不通，她總是朝我們笑笑，或者簡單地問候幾句。
剛到村里時，我們與村裡有幾次座談，一次與村委會領導成員，一次是與村裡的所有黨員，還有一次是與「四老」人員，發現每次都少不了庫玩罕大姐，可見她在村裡的資格是比較老的。每次座談，庫玩罕大姐的話並不多，也從不插話，她在仔細聆聽工作組對村里發展的意見和建議，好像有什麼心事，不停地想着什麼。每到這時，工作組長總要徵詢庫大姐的意見：「庫大姐，我們想聽聽您對村里發展的看法！」看到工作組長謙和的目光，庫大姐有些靦腆：「去年你們工作組來了以後，為村里辦了許多好事，我們嘛滿意得很。這幾年黨和國家的各項優惠政策我們都享受了，看到你們第二批工作組來了，一點架子也沒有，開個玩笑，大家很快樂。去年工作組走了後，我們想念得很。」這時工作組成員一直看着庫大姐，想聽聽她對英艾日克村發展的看法和想法。
作為英艾日克村資格最老的黨員，她是英艾日克村近幾十年發展的見證者，也最有資格評價村裡的過去和未來，當然也包括談論村里存在的問題。經過工作組維吾爾族同事翻譯，我歸納了一下庫大姐要說的心裡話，大致有四點：一是英艾日克村經濟落後，人多、地少、缺水，這是影響發展的直接原因。二是民兵工作是英艾日克村穩定發的保證，而村里卻保證不了民兵訓練時的一頓午餐。三是要搞好民族團結穩定，需要開展一些有益健康的活動，但是村里拿不出這一筆錢。四是希望村里和工作組能想辦法為農村婦女解決一些尋找市場的領域，比如組織婦女做些手工之類。應該說庫大姐反映的問題是南疆農村普遍存在的問題，按說這些問題都是男人們想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名婦女幹部，能想到這些問題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我想庫大姐這些心裡話，可能已經思考很久了，只是從來沒有機會表達。在農村基層工作中，主要以男人為主，女幹部極少，何況像庫玩罕大姐這樣的年齡，早應該是回家抱孫子的年齡。
庫玩罕大姐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三．八」婦女節活動上，她把全村80多個農村婦女組織起來，開展了一次跳「小蘋果」舞蹈和拔河比賽，整個活動井井有條，農村婦女很有秩序。在活動中，庫大姐激情澎湃地朗頌自己即席創作的詩歌《媽媽》：
媽媽
啊，媽媽
您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您一隻手搖搖籃
一隻手輕撫地球
您猶如太陽播灑陽光
永不疲倦
您會為了子女跳進火海
跳進大河
因為您堅強，勇於犧牲
所以笑對生活的磨難
您總是原諒子女的無知
每當我摔倒在地
耳邊總是響起您鼓勵的聲音
您教我勇敢
教我如何做人
教我如何明辨是非
啊，親愛的媽媽
我無限地愛您，敬仰您
這首詩是她用維吾爾語朗誦的，我其實一句也沒聽懂，只有感動，但我通過她的表情，通過下面維吾爾族婦女的掌聲，感受到庫大姐那充滿感情的愛。在聽她用維吾爾語朗誦時，我仔細觀察了每一個農村婦女的反應，那分明是一雙雙敬仰的眼光。工作組劉組長說一定要把庫大姐的稿子留下，通過同事翻譯，我看到的詩是一首非常富有感情的詩，儘管我不寫詩，我卻能讀懂詩中所表達的愛的深意。後來聽村領導講，庫大姐是老高中生，這在英艾日克村為數不多，她作為女人，作為女兒，作為母親，對母愛更有着深刻的理解。
然而，通過一次次的進村走訪，深深感受到，現在農村像庫玩罕大姐這樣的高素質婦女太少了，許多女孩從小輟學，過早地做了母親，這是我們教育的悲哀。在英艾日克村，庫大姐依然是農村婦女的一面旗幟，深受着大家的尊重。[1]
作者簡介
漠風,陝西神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