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坐看雲起)
作品欣賞
歲月如歌
尤記得當年蟬鳴，以及蟬們棲息過的那些白楊樹，仿佛閉眼之間，便有一絲風吹動楊樹枝梢，發出沙沙聲響，些許驚奇，些許歡呼，上世紀四中的盛夏如一首寧靜祥和歌，委委向你道來。
黎明，被白楊樹和銀杏樹簇擁的四中，仿佛一位不諳世事的少女，揉揉惺忪的睡眼，披着薄霧輕紗，明媚清新，樸實無華。而最先吵醒黎明的多是一位孟姓的女子，勤勞善良，心直口快。孟每早必備功課均是擔着扁擔，哼着小曲，穿過家屬院門前小徑，直奔教學樓後的水管擔水，幾趟下來，想她家的水缸必是滿了，於是又一路高歌而來，將鍋碗瓢盆端至水籠頭，嘩嘩啦啦，叮叮噹噹，洗刷開來。不久，其他女子也陸續趕來，她們多是穿着短裙短褲，撒着拖鞋，扎着馬尾，端着臉盆，衣盆，碗盆，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如播放在四中清晨的一首歌曲，歌詞直白，旋律明快。那時女子一如那般形象，聲音尖細，表情誇張的芹，表面淡然，內心睿智的梅，忠厚老實，為人隨和的秋，以及多愁善感，心生美好的莉。那時女子，清新美麗，勤勞善良，不張揚，不功利，自顧自的綻放，自顧自的芬芳，豐潤了歲月，豐腴了芳華。
清晨的交響曲完畢，她們回家備好早飯，看着愛人孩子吃的津津有味，幸福洋溢於眼角眉梢，殘茶剩飯，風捲雲集之後，將桌面地面，小屋小院收拾的乾乾淨淨，那破舊不堪的家屬院（尤其夏季雨水多，地面潮濕，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之事也時有發生）竟也被收拾的溫馨舒適，心生愜意。緊接着飯後的校園熱鬧開來，婦女兒童多集中在教學樓的樓廳內，（前後門打開，通風狀況良好，較為涼快）將自家涼蓆往地上一鋪，不久婦女們便圍了上來，有搞手工藝的，有打牌的，有看書的有給孩子餵飯的，若有哪家孩子挑食，儘管帶到這兒來，隔鍋飯香，保證一個暑假過後膘肥體壯，面色紅潤，更何況這兒有幾位還是烹飪高手呢！另一夥男人及老人多集中在教學樓與辦公樓之間的水泥路上，旁邊幾棵粗壯的白楊樹枝繁葉茂，蟬鳴不止。他們或談天說地，或打牌下棋，一方天地直抒胸臆。記得顏老師氣質儒雅，胸襟寬闊，是年輕人崇拜的榜樣，孫大爺言辭激烈，剛正不阿，深受年輕人尊重，王老頭嗜酒如命，言語單調，是別人調侃的對象……曾經的經歷或驕傲或庸常，是自豪或是自嘲，有誰非得要較真呢？如今物是人非，故人多已零落，塵世依舊的那些人啊，有誰還會到此一聚？
晚飯後的校園仿佛開在門前的花朵，一推門便把絢麗盡收眼底，這時的校園是一天中人流量最大的時候，教學樓前，兩樓之間，操場，保衛科，儘是人群，儘是笑語，單單保衛科打牌的聲音足以令人耳膜穿孔。體格強健的王，正直無私的丁，膚黑心細的孫，有了他們做保衛，四中人過得安詳安靜。教學樓前尤為熱鬧，有音樂愛好者從家搬來影碟功放機，引得眾人引吭高歌，曲目各異，比如《同桌的你》，《彎彎的月亮》，《喀秋莎》，《半個月亮爬上來》，《霧裡看花》等等等等，你一句她一句，搶着唱着也是累了，把時候讓給愛好舞蹈的女人吧，於是身材苗條的劉在前面像模像樣的教，後面的女人孩子有模有樣的學。流動的音樂，舞動的青春，年輕的面孔，如今有誰還記得？
天色已晚，路燈宛如一朵朵淺淺的蓮花，競相綻放，此時操場上散步不人多了起來，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目光從容，笑容淡定，安居樂業，家國天下，就這樣走啊走，宛如重複三尺講台，春秋一生。
跳累了，走累了，那就坐下來，坐在兩樓之間隨便誰家的涼蓆上，搖着蒲扇趕着蚊蟲，此刻仿佛是清點人數的最佳時期，聊着聊着忽然記起：某某某最近幾天哪去了？答曰：走親戚去了。問者滿是悵然，滿是想念。閒聊言語自由，題材豐富，健康保健，人生感悟，美容減肥，財經體育，不分男女，各尋興趣，孩子們更是快樂自由，無拘無束，胡竄亂跑，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逮誰叫誰，叫誰親誰，最是無忌。
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張張面孔來了又走，一茬茬走了又換，一任任校長濃墨重彩，讓四中五彩斑駁，色彩斑斕……只是還想聽聽女人洗衣服時的水流潺潺，看一看老人追孩子時累的氣虛喘喘，摸一摸被楊樹上掉下來的毛蟲哲過的胳膊，是否還有甜蜜的疼痛？…… [1]
作者簡介
坐看雲起,山東臨沂人，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