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春訊(然野)
作品欣賞
小河春訊
節氣不饒人，這不，才幾天得工夫河面就開化了。北方春意遲遲，『二月春風似剪刀』倒是恰如其分，你看，寒夜又把岸邊凍上了一層薄冰。 順着人工開挖的暗渠，小河從主河道上分出了一個汊，待河水再鑽出來的時候已經匯入了一片窪地。這片窪地千餘畝大小，臨溝伴壑，水流的下方建了一座土壩，積澱的湖水有十來米深，一汪清澈懸高下遊河面十幾米。千餘畝的水面碧波蕩漾岸線蜿蜒，去年的蒲棒蘆花定型木訥，走到近前的廻彎處發現，低處的溝壑中還疊着小土壩，有粗大的溢流管調節水源，真得是曲徑通幽湖塘連綿。 岸邊未融的白色冰塊被水草根拉拽着，被波浪沖蝕着，被艷陽沐浴着，演繹着固態和水性的折子戲。新開化的湖水呈現出大氣的墨蘭色，雖說岸邊結了一層薄冰，但透亮的能看清水中的砂石。撿起一小塊石頭投向冰面，小塊兒的被卡在冰面上，大塊的則透冰入水，----咕嘟嘟，冰面下泛出了白色的氣泡。 太陽升高暖意融融。岸邊的土地漸漸地由黃變黑，泥濘了，踩上去滑刺刺的。猛然從空中傳來一陣『嘎嘎』的叫聲，仰目看去，人字形的雁隊開始在湖面上空盤旋，幾個迴旋下來距湖面越來越低，最終在湖心降落了。墨藍的湖面泛起了白色的浪花，漸漸地變成漣漪向岸邊擴散，親密柔情地舔了舔白色的岸冰。又一隊黑背白肚皮的水鳥降落了，緊跟着一群純白色的水鳥也來了，嘰嘰嘎嘎的叫聲填充了整個湖面。黑的，白的，影影綽綽，鳧水，鑽水，波波漣漣，好一幅春水鳥戲圖。不知怎得它們受到了驚嚇，呼踏踏爭先恐後地起飛，叫聲驚悸拍翅聲聲，水面亂了浪花翻了，那些抖落的水珠珍珠般在陽光下閃爍，那是什麼，在空中甩來甩去扭扭捏捏，哦，看清了，原來是一片羽毛打着旋兒悠然的下落，下落，浮在了水面上。 漣漪圈圈趨於平靜，墨蘭如舊水平如鏡。忽然發現，一幅岸線林木的倒影映在水中，朦朦朧朧，虛虛幻幻；轉個角度再看，溝壑彎彎村莊裊裊連同高大的風電輪複印在水面上，真真假假，迷迷離離。正當看着倒影發呆，奇幻的一幕出現了，太陽也把自己的身影藏在了水中。天上一個太陽水中一個太陽，看來『水中一個月亮』的歌詞值得推敲了。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小船從哪個溝岔里劃出，沖的薄冰咔咔作響，攪得水面微起波瀾。小船慢了，一人划船一人開始撒網，網線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是啊，開河魚的鮮美是令人垂涎的。 沿着湖岸緩緩前行，鞋底已經粘上了厚厚的泥巴，在乾草上蹭蹭，在碎石上擦擦，一陣陣潮濕略腥的味道鑽入鼻孔。 湖水在土壩專門留出的溢水口緩緩地下泄，激動地泛起細碎的浪花與原來的小河交匯了。小河繼續向前方流淌，秀出曲美泛着銀光，密匝的河柳已經沾上了煙綠婷婷裊裊，幾塊未消融的冰，白刺刺的懸在岸邊的蘆根上，象牙雕刻似的滿是溶解的鏤空。行走間，陣陣水流的激鳴聲貫耳而來，疾步向前，但見一個落差四五米的小瀑布出現了。往常，這裡只是一個漫水橋，連接着沿河小村的人到河灘地耕作，誰料今日融水洶湧河槽加寬，形成了現在的景觀。 小瀑布轟鳴震耳氣勢不凡，水色微黃，白浪飛濺，瀑跌三層，噴珠濺玉。離得近了，濺起的水霧粘在臉上涼絲絲的。瀑布的底端被沖的河槽改道砂石裸露，河道中淤出了幾個小沙洲，河水卷着泥沙旋着白沫，幾個回彎下來恢復了平靜。看着想着，不知怎的想起了黃河上的壺口瀑布、還有乾坤灣，眼前的景象真似一個微縮版。 遙看遠處的河灘地，散放的奶牛黑白點點，耕作的拖拉機你來我往，湖邊一處農家院牆上塗新的『漁民人家』格外醒目。小河喚醒了人們，帶來了春天的訊息，大地復甦了。
作者簡介
然野，用文字掃描記錄山水自然，生活的點滴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