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兒(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小年兒
昨天是小年兒。
小年兒一早，打車去媽媽那兒。
小年兒是媽媽的生日，70歲生日。媽媽和大爺不想去飯店，嫌那裡太吵。
媽媽說什麼生日不生日的，就在家裡過，簡簡單單最好。
在出租車上聽到一首旋律悠揚的英文歌，好聽得令人心生感動，卻一時想不起歌名。
天氣預報說午後有陣雪。
雖然節氣已過立春，可感覺上還停留在冬天，只覺這個冬天的雪還沒下夠，沒下透。
盼着這場雪來。
早晨沒有聽到鞭炮聲，也許不讓放，難得安靜。
司機是個健談的小伙子，說不是不讓放，是大家變得自覺了，污染了環境，誰也不好過。沒見微信圈裡大家都在說這件事嗎？有這樣的自覺，多好。
不過小伙子不想徹底妥協，說過年要是不放鞭也不放炮，太沒氣氛，實在不成，能不能少放點兒。
我說如果過年非要聽鞭炮聲，就放段模擬鞭炮的音樂聽聽，也不錯。
小伙子說真懷念小時候過年啊，那時有各種小小的熱熱的盼頭，有各種小小的歡喜，總纏着奶奶問還有幾天到過年。現在卻沒了當年的感覺，人有時木木的。
也許過年只是為小孩兒準備的一場驚喜熱鬧的派對。
可惜現在的孩子也沒了那時過年的驚喜和渴盼。
沿途的街上看不到幾處冰雕，氣溫回升，冰變脆易碎，怕傷及路人，被陸續拆走。江北的滑雪場也比往年提早關閉。
防洪紀念塔附近的歡樂谷也已閉門謝客，在等待拆除。
出門早，路上很順，沒有堵車，預計半小時的車程，不到20分鐘就到了。
媽媽和大爺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在等我們回來。
表姐們要過來陪媽媽過生日。三姨家的大表姐和二表姐從小跟媽媽就親，三姨過世後，她們更牽掛媽媽了。
我跟媽媽說別急，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除了拼盤、涼菜、熟食，蝦和蟹蒸一下就成，再做個魚，炒幾道青菜。
讓媽媽看看我列的小年兒菜譜，媽媽說菜太多，吃不下，少做幾樣。
我說好。
做好魚，切好拼盤、沙拉，擺好熟食，蒸熟蝦和蟹，剩下的幾樣，就等表姐們進門時入鍋烹炒啦。
時間還早，大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一個人玩紙牌。
我讓媽媽去小區里活動活動，一開春媽媽的身體就不太舒服，一直在吃藥。每天我會提醒媽媽按時吃藥。
董在廚房幫我打下手，刷杯洗碗擦桌子，擺盤，倒垃圾。
媽媽怕我們亂花錢，什麼禮物也不肯要。我買幾樣花錢不多的小物件給媽媽，還有一盆開得很好的粉紅色的月季花，媽媽看了高興。
弟弟、弟妹，小侄程程從煙臺打來生日祝福電話。
大爺的女兒虹妹從海口打來電話，問媽媽喜不喜歡她快遞過來的生日禮物，媽媽說喜歡。
午後2點多開飯，聽媽媽的話，18道菜減至12道。
70年前的這一天，最親愛的姥姥將媽媽帶到這個世界上，媽媽說姥姥生她那一天，外面一直在下雪。
許多年後媽媽又將我帶到這個世界上。
生命的接力賽也許會出現停頓，但愛的接力卻不會，也不該停下。
兩個表姐誇我做的菜不錯，我假裝謙虛，說這還不是跟你倆一點點偷學來的。
吃菜，喝酒，熱聊……將從前生活的快樂片段、難忘瞬間，重新拽回到眼前。
說起懷念的人，媽媽眼中不時有淚光閃過。
我說媽媽，您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就是能夠相互陪伴。
此刻，我們都是有福之人。
只想陪你更久，更久地陪你。
大表姐愛吃我拌的涼菜，一小盆沒夠吃，去廚房再拌一小盆上桌。
主食，媽媽和大爺各吃下一碗我做的長壽麵和荷包蛋。
吃完飯，擺上灶糖，沏好茶，繼續談天說地，憶往昔歲月。
這時，天氣預報中的雪真的下起來。
等我們送兩個表姐出門時，雪下的正美，正酣暢。
表姐不要我們送，我們說只是想藉機出門看雪。
相機不在身邊，只有手機拍不停。
雪花靜靜飄落時是那麼美，那麼清新怡人，叫人依戀！
這時，真想隨漫天的飛雪一起融化，化成一滴純淨的水珠，悄無聲息地融入自然，滋潤大地。
這場小年到來的雪，仿佛在盡力除塵清掃，然後將一個乾淨清透的世界呈現在人們眼前。
怕媽媽和大爺等得着急，不敢在可愛的雪地上逗留太久，一路打着出溜滑回到家。
董陪媽媽、大爺「三打一」，我洗水果，斟茶，偶爾溜號到陽台上看雪夜中的城市，看戀雪的人在街上歡快疾行。
等自己像一粒脫殼的穀子鑽進溫暖的被窩時，夜已深沉。
心中默念：夜安！
因為這場雪，城市的早晨比平日醒的早。
我們趕最早的一班車，在清冷的晨曦中感受雪國的靜謐與喧囂。
寫完這些字，聽到手機有短信傳來，翻看短信：哈爾濱市紀委監察局溫馨提示：全市黨員幹部要守規矩遵禁令，廉潔過春節。監督舉報電話：12388；另一則：在新春佳節來臨之際，哈爾濱市國家保密局溫馨提示：語以泄敗，事以密成，請您從身邊小事做起，自覺保守國家秘密。
國家秘密，小草民何以知之，又何以守之？這有關部門究竟想幹啥，到底在鬧那樣？
又想：國家秘密才算秘密，我們是沒有秘密的，有也會變成沒有，有人盯得死死的。
這短信，看得人心裡犯堵，可刪除還會再來。國家需要我們這樣，不，是國家要求、命令我們這樣。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