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眾生相(組詩)(劉德路)
作品欣賞
小區眾生相(組詩)
一個養花的少婦
她緩步在那裡，澆花、剪枝
也將自己，修剪出風韻猶存
一層薄薄的紗衣，浸透出
花一樣的妖艷、粉嫩
一彎腰、一抬頭，宛若一道風景
鳥兒銜來一片柔和的陽光
在她自信的雙峰撒歡，引得風兒
不停地撩撥她一縷縷秀髮
那陽台，猶如她修長的身材
只要她佇立在那裡，瞬間
就映射出一個繽紛的世界
她照例澆灌着花
灑落的清清水滴
將我的眼睛，越擦越亮
樓下養狗的女人
都說寂寥的女人才養狗
我不知道，樓下
那個天天遛狗的女人
是不是也拽着孤獨
看她四十出頭，總感覺
她極度揮霍着光陰
滿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
准也咀嚼着自己難咽的日子
那小狗毛髮亂竄，見到同類經過
總是眼巴巴仰望着主人
「汪汪」幾聲，就像是在抗議
惹得女主人又一頓呵斥
養狗的女人，沉默寡言
與左鄰右舍，也只是微微點點頭
我看見，她一手牽着小狗
另一隻手，也緊緊攥着謙卑
掃垃圾的女人們
她們受僱於這個小區
領着微薄的薪水
一邊清掃樓道、地面的廢物
一邊收拾着自己的日子
這群逃離偏遠山區
不約而來的中年農婦
各自懷揣着心思
甘心情願與喧囂打上了交道
她們清掃着塵埃
也飛揚着自信，她們分揀着
人們隨手丟棄的陋習，也分享着
我們永遠無法體會到的快樂
門衛大爺們
也不知從何時起，一撥
六十歲左右的大爺
成了小區的「把門將軍」
起初，人們都很擔心
這群看似弱不禁風的人
怎能守護，偌大的一片天地
歲月刻滿他們的滄桑
卻抹不去他們的微笑
你的耳邊，也總會響起:
請關好水電、煤氣和門窗
時常也看見，他們列隊練操
乾癟的嘴裡，蹦出鏗鏘的「一二三四」
吼出了精氣神，這自信的聲音
頃刻間，淹沒了廣場舞的伴奏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