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騎摩托車(姚建林)
作品欣賞
學騎摩托車
記得我當年結婚時流行的彩禮四大件是：冰箱、彩電、洗衣機和摩托車。前面的三大件都是日常家電用品自不必說，但對於是否購買摩托車，我當時是有過疑慮的。
在我看來，摩托車終歸是一件消費品，對於家庭生活並無多大幫助，倒不如購買電腦或空調更實惠。但是妻家人堅決要求購買摩托車，因為那時農村幾乎家家都有摩托車。對於不太寬敞的鄉間小路，摩托車出行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擁有摩托車儼然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能入鄉隨俗了，我們當時便買了一輛仿太子型的摩托車。
其實我當時不願意購買摩托車，還有一層心理原因：我從未騎過摩托車，對於學習騎摩托車有一種天然的犯怵心理。小時候，我在電視上或者城裡看見警察騎摩托車，我感覺那是很威風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將騎摩托車這種高大上的事情，同膽小而又身體孱弱的我聯繫起來。而且，騎摩托車的危險性在我腦海中根深蒂固。
我曾經在報上看到一則報道，大意是說，據調查，上世紀80年代生產的第一批嘉陵牌摩托車車主都已不在人世了。我也曾親眼目睹一名同事學騎摩托車，情急中狂加油門，差一點墜入深坎，釀成車毀人傷的慘劇。想起這些，我總是不寒而慄。
可是現在摩托車既然已經買了，我就沒有了打退堂鼓的理由。面對困難，我必須努力征服它，儘快學會騎摩托車。想想看吧，在農村，你隨處可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都能將摩托車騎得溜溜轉，我一個20多歲的大小伙有什麼理由不能學會騎摩托車呢？
我將摩托車從岳父家推出門，到外面的鄉間小路上練習騎車。作為一個有着10多年摩托車駕駛經驗的老司機，二哥簡要地給我介紹了一些相關的駕駛知識和注意事項。比如說如何使用離合器，如何掛檔，如何加油門踩剎車；躬身保持正確的坐姿，雙腿夾緊油箱，身體放鬆，肌肉不要過於僵硬等。我一一記下，跨上摩托車，打開車鑰匙，左手按住了離合，左腳將檔位杆踩到空擋的位置。
我撳下電動開關，摩托車便突突地發動起來，像一頭蟄伏喘息着的野獸，只待一聲令下，便迅猛出擊。我腳尖踩着檔位杆往前點了兩下，進到一檔，左手慢慢釋放了離合器，右手緩緩轉動油門開關，摩托車便霍地一下向前駛去。我按住離合，腳點檔位杆，進到二檔，接着鬆開離合，車速明顯快了一些。二哥手扶着摩托車后座，身體跟着往前跑。他一邊跑一邊喊，囑咐我控制好油門。
那一刻，我既覺新奇又感到興奮，我沒想到自己輕易就將摩托車騎了出去。這騎摩托車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有着從前騎自行車的經驗，我很好地控制着車把手，努力保持車身的動態平衡。二哥扶着摩托車跟着跑出幾百米，突然放了手。我騎着摩托車，一點也沒覺察到身後的情況，摩托車繼續迤邐前行。等我發現二哥沒有跟在後面的時候，連自己也覺得驚奇，一口氣將摩托車騎出那麼遠，竟然沒有摔倒。
我騎了車轉身回來，二哥拍手笑道：「嗯，差不多了！注意一下油門和離合器的配合。」
這樣練習了幾天，我感覺自己的駕駛技術有了很大的進步，一個人可以騎着摩托車直來直去了。只是因為道路狹窄，我騎着摩托車轉彎的技術還很不熟練。我幻想着如果有一片一馬平川的大場地，我騎着摩托車心無旁騖，自由馳騁，那學起來一定快得多。可惜現在身邊找不到這樣的地方，倒是公路上是一定要去的。畢竟在那種車來車往有行人的環境下，對駕駛者是一種考驗，更有鍛煉價值。
那天，雨後初霽，我一個人騎着摩托車便奔公路上去了。我騎行的速度並不快，微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過，讓人感覺有幾分神清氣爽。公路上有汽車來回穿梭，我挨着路邊行駛倒也並不覺得緊張，畢竟過去騎自行車都已經習慣了這種陣勢，更何況騎摩托車比騎自行車省勁得多。我一路跑出很遠，歆享着騎車帶來的快樂。然而在我返回的路上還是出了一點狀況。
前面有一處90度的丁字路口，我需轉彎過到另一條路上。如果是平路也沒什麼，偏偏那裡有一段小坡，道路也有些泥濘。我騎着摩托車到了路口，竟然忘了減速，車把手一仄歪衝過去。我感到車速太快，有點轉不過彎了，情急之中我鬆了油門，按住離合。沒想到下坡時車速更快了，摩托車一頭栽向路邊的灌木叢。我連人帶車，翻倒在地。摩托車已經熄了火，一隻車軲轆壓在我身上。好半天，我從地上掙扎着爬起來，用力將摩托車扶起來拉到路面上。這時候我發現身上有好幾處被灌木叢中的小刺劃傷，右手腕生疼，已然是在剛才劇烈的撞擊下受了傷。
我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重新跨上摩托車回家。侄兒看到我身上的傷痕，驚奇地問：「姑父，你摔跤了，不要緊吧？」 我說：「不礙事，一點小傷而已！」那一刻，我有些狼狽。二哥說：「你這算什麼？有一次我喝了酒騎車，摔得可比你嚴重得多！騎車的人誰沒有過磕磕絆絆呢，以後注意點就好！」愧恧中的我這才稍感心安。岳父在我受傷的手腕上推拿了一把，又找來萬花油抹上，我終於覺得不怎麼疼了。
「您看我這手以後還會有問題嗎？」我不無擔心地問。
「眼下沒大礙！不過等你將來年紀大了，那兒可能會有些疼的。」岳父以他飽經滄桑的經歷告訴我說。
我沒有想到，許多年以後，岳父的這話竟然一語成讖。逢陰雨的天氣，有時我那隻受傷的手腕便會隱隱作痛。也是在這個時候，我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第一次學騎摩托車的經歷。我從來沒有因為那次受傷而感到後悔，相反，這次經歷更加激勵了我，讓我勇敢地去面對漫長人生道路中的困難與挫折。
如果挫折使你嘗到苦果，那麼勤奮必將讓你嘗到人生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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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姚建林，網名冬月之戀，男，70後，湖北黃石人，中共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