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人間多麼潔白啊(蔣文秀)
作品欣賞
媽媽,這人間多麼潔白啊
(一)
總有些淡淡的憂傷浮在心頭,像湖裡盛開的睡蓮,白露後,她慢慢走向衰敗。而白鷺卻舒展翅膀,在氤氳繚繞中徐徐前行,它不慌不忙,享受光陰荏苒,有時它孤單一人,有時和其他鳥兒一起飛翔,我是故鄉的異客,它,卻是這片土壤、湖泊、天空和草木的主人。
我是艷羨它的,自由、舒展,沒有一點憂愁的情緒。
我們都是遠離鄉土的人,回歸時,只有一點喜悅,這眼前的山山水水啊,已不是夢中的山山水水了,我們期盼回歸,歸來卻又想逃離,在矛盾中反覆剝離自己,拷問自己……
紅蜻蜓還是喜歡飛過蘆葦盪,芒花還是喜歡隨風舞動,魚兒還是喜歡躍出湖面,我還是喜歡故鄉這一如既往的靜謐。
兒時奔跑過的杏樹林依舊臥在沙丘上,被蟲及風啃食的枯萎且蒼老,它還是靜靜地,倔強的屹立,不言不語,看時光一點一點帶走它的生命。它從不懼怕什麼,不懼怕荒原夜晚呼嘯的風,不懼怕只剩殘垣斷壁的村落滲透的悲涼,不懼怕大雪過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冷,更不懼怕,隨時隨地的死亡。
它是多麼倔強啊,始終守護着它深愛着的土地。並教會我們,用哭紅的眼睛微笑。
(二)
聽風帶來故人的消息……
你還好嗎?
我已在這紮根千年,從沙礫變成湖泊中的一朵浪,一朵雲,這千年的風霜啊……讓眼淚變回沙礫。
我看見,雪落在樹上,星星也落在樹上,媽媽,這人間多麼潔白啊。
我還看見,長大後的孩子再沒有純潔的笑容,看見草木深藏的根被啃食的遍體鱗傷,還看見一些污垢和謊言像水蒸氣一樣,會消失不見……
我在黃昏時,會看倦鳥歸家,它們的家在樹上,在草叢裡,它們生活富足且愜意,這有大片的湖泊和蘆葦盪,可以躲避獵人和鷹,還有塵世的煩惱和憂愁。
我在黃昏時,會聽村莊裡的雞鳴,有雞啼叫的地方,就有人家,他們也曾是我的鄰居,也曾是腦海里早已忘卻的路人,但是遠遠的陪伴,總是會在黑夜裡覺得安心。
我在黃昏時,也會看夕陽,看它慢慢渲染暮色里的孤寂,從一片晚霞到沉入黑暗,我也隨之沉入黑暗,接着是星光,是月光,一點一點包裹我。 呵,多麼靜謐的歲月啊……
我看着它們從出生到死亡,一茬接着一茬,不卑不亢的生活在這裡。
媽媽,我還是喜歡看雪,雪落在樹上,星星也落在樹上,媽媽,這人間多麼潔白啊。[1]
作者簡介
蔣文秀,1982年生於寧夏平羅,寧煤職工。讀書,寫字,把簡單的日子過得妥帖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