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甲的60人生(賀宇軍)
作品欣賞
奔甲的60人生
60後已進入人生的秋天，上孝老，下管小，生活包袱很重。自己的輩份也從兄弟、姊妹慢慢成長為叔叔、阿姨，繼而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了。現在已是社會的中堅，單位的脊樑，成了婚禮、葬禮上捧場的主角。健康平安是節日祝福的主要內容，在百忙中還要探望病人或作為他人探視的主體，目前營養過剩，「三高」成為一種常態，面對新生命的誕生，不像自己兒女降生時那樣欣喜若狂，但對匆匆走完人生里程撒手而去的卻有很深的啟迪。
我們60年出生的人，在母親痛苦分娩後一陣急促的啼哭聲中，便來到了與貧窮、飢餓抗爭的世界，睜眼就看見罕見的大自然災害背景下，在生死線上拚命掙扎的逃亡圖，飢餓、寒冷、呻吟、病痛、相互蠶蝕和無休止的遷徙慘不忍睹。破房、茅屋、土炕、棉絮、稀湯、野菜哺育了生命，蘆葦根、油菜稈、紅薯、蘿蔔、青杏、毛桃、桑葚伴隨着非常貧困的童年成長。逢年過節能吃一口肥肉真是一種享受，新衣、新鞋往往是幾年的追求，八九歲還穿着開襠褲游遍了鄉村世界，土壕、魚塘、澇池、麥場、玉米地、菜園、樹林竟成了孩童戲耍的「王國」，還扮演了「打仗」當英雄或捉「特務」的鬧劇。那時在校的課本就是毛主席著作《老三篇》和語錄。中學時代，聽貧農作憶苦思甜報告、走「五七」道路、農業學大寨參加平地、開荒大會戰，抓階級鬥爭，批地主、鬥富農、揪壞人，召開轟轟烈烈的批鬥會，最高理想是當解放軍，做革命事業接班人，解放全人類。「文革」時期，經歷了「紅太陽」下的風暴，就是這樣一代人，無論是陽光下，還是風雨中，都鐫刻着人生的歷程，體現着人生的價值。
我們奔甲的60人，從童年到少年，從青年到老年，由稚嫩變得成熟，由浮躁變得沉穩。貧窮使我們變得勤勞節儉；苦難使我們變得勇敢堅強；生活讓我們學會了思考和沉默，學會了理解和寬容，這些都是我們人生的寶貴財富，正如一位哲人所說：「生命就猶如一條河流，少年時涓涓水珠，清流晶瑩；中年時奔流峽谷，浪遏飛舟；待到老年，河流進入大海，水面寬闊了，波濤平穩了，包容萬物，吐納星月。」
我們奔甲的60人，沒有了年少的輕狂，把遇到的挫折和困難都當作是人生的閱歷。回想起曾經，我們經歷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我們總在遺憾着，可是回不去那個曾經純真的年代了。於是，用各種形式，不同規模的老鄉、同學、同事聚會，戰友聯歡，聚在一起尋找青春的痕跡。當我們被社會生活、現實困境的有形和無形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我們試着去包容，試着去忍耐。煩惱時不再發牢騷，用人間是非煙消雲散，世間恩怨付之東流的過來人眼光審時度勢，靜靜的聽着和看着，這很現實又很虛偽的世界。有時候，明明想哭，卻還在笑，明明很在乎，卻裝作無所謂，明明想留下，卻堅定地說要離開，明明很痛苦，卻偏偏說自己很幸福，明明忘不掉，卻說已忘了，明明放不下，卻說一碼是一碼，明明說的是違心的假話，卻說那是自己的真心話，明明是眼淚快要溢出眼眶，卻高昂着頭，明明已經無法挽回，卻依舊很執着……這究竟是為什麼？為的是隱藏自己的脆弱，即使很難，卻裝作無所謂，只是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的傷口，不想讓人同情自己，只想在心底獨自承受，雖然心痛到難以呼吸，卻笑着告訴別人，「我沒事的！」雖然靜下來，自己便笑自己，何必把自己偽裝得那麼堅強？好像自己能夠承受所有的苦難。儘管如此，60後的父母，基本上沒有能力為自己買房買車，但他們最懂得父母曾經是怎樣含辛茹苦，甘盡孝道，從不讓後代挨餓受凍，還千方百計為孩子購房買車，從不計較他們將來有沒有能力養老，這的確好累好累……
我們奔甲的60人生，濃縮了幾十年的智慧、經驗、學識、能力，現在最讓我們明白的是：健康是人生的第一財富。也懂得了明智與淡泊，知足常樂，只要擁有好心態，心靜如水，返璞歸真，嚮往步入自由自在，享受天倫之樂的人生軌跡，獲得身心自由，做了自由的主人，與人相融，遇事通達，活出自我，活出輕鬆，讀自己想讀的書，干自己想幹的事，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圓自己未圓的夢，依然魅力不減，依然風韻猶存，瀟灑走自己的路，把握好今天，熱愛生活，感恩社會，活出精彩。
我們奔甲的60人，也許白髮的積雪淹沒了頭頂，歲月的河流沖淡了許多記憶，但我們只能用複製的歷史來留住人生難忘的一頁，用攝影把遠去的年華定格在相冊里。
作者簡介
賀宇軍，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