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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天氣》中國當代作家韶融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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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天氣

庚子年的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從春到夏,大大小小,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場雨落下來,夏天用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雨告別了日照,而在這場大雨之後,秋天把雨緊緊攥在手裡,變得格外吝嗇,九月本來是個溫和的時光,卻因秋天這樣的脾性而變得焦燥不堪。

在這樣的時光里,我像極了公交車上不戴口罩就坐不進去的座位,來來回回地體驗悲痛如何襲來,一遍一遍地揪心着你說的那個難料和無常的話題。五日的中午,秋老虎發威得厲害,飯後躺在床上休息,孩子從外地回來,說好了晚上一起吃飯。

在悶熱里醒來,已是兩點多鐘,媳婦在廚房裡已經擇好洗淨要炒的蔬菜,正在炸黃煎魚,撲鼻的香味也沒掩住聚攏過來的煩心事,我躺在床上,遲遲沒有起來,拚命幹了三四十年卻嘎然而斷的事業,不明原因去世的哥哥,老家有名無份的房屋,自己懸空迷茫的前程,難以糊口的工作,囊中羞澀不能裝修的房子,一心擁有可又無望的車子,一股腦兒地襲來,不勝煩燥又讓我心慌意亂。

這樣的心境,隱約地有一絲不祥之感,好像要發生什麼事,又好像什麼也不可能發生,世界末日之勢呈現着,讓我萬念俱灰,真是生不如死,起床後我沒有馬上去廚房,而是在電腦桌前記錄下了剛才腦間閃現的一切,雙手合十後才平靜下來,掐指一算,這不正是你的生命在高速路上走到十分危險的那一刻嗎?人們常說,父母兄弟姐妹等親人之間,一人一旦出現什麼不幸的事,遠在千里之遙的親人,一定會有相應的感覺,以前不信,這一下我真的信了,兄弟連心呀。

媳婦的手機在客廳的沙發上響了起來,我以為是孩子打過來的,就吆喝着她趕緊去接,她穿着圍裙滿手沾着白面,接起電話聽着聽着,哭聲就喊了出來,廚房灶台上鐵鍋里的黃煎魚已冒起了黑煙,直到糊味溢遍房間剌激了她,才說,快走,快走。她說你出事了。一鍋黃煎魚糊掉了她渾然不知,還是我跑過去把燃氣灶關閉了。

我安穩着她,說憑我的感覺你不會有大事,出了點危險只是暫時的,經過搶救很快就會康復的。她開着車,一言不發,目光正向前方,堅定而又擔心,快捷路此時也不快捷了,她想一踩油門就能來到你的身邊。電梯旁,有個醒目的導醫牌,電話里說的明白,十三樓,你在十三樓,而那塊牌子上寫着:十三樓,顱腦外科,這讓我的心一沉,你傷了頭顱嗎?

果然,你就是傷了腦顱。三部電梯繁忙地運行着,箭頭來來回回朝上朝下,門口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剛穿起秋裝的人神色緊張走出電梯來到待梯間,不大的空間站滿了你的親人、朋友、同事還有領導,有我熟悉的可又很久未見,在這樣的場合見到實在意外而又有幸,他們的目光充滿了安慰而又期待,我感知,那安慰大多是給的我,而期待是給的你。

他們安慰我,是因為以前的友誼,而期待你,是盼望你早日醒來然後康復。你傷了顱腦,住進了急救房,你對自己幾十分鐘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就像睡着了一樣讓同事好友還有醫護人員把你抬到了這裡。那驚心的一刻,駕駛員向左猛打方向又嘎然剎車,你不能自主,向前座撲去又向後彈出座位,讓你的頭二次受創。

有這麼多的至親、好友和領導驚聞來到你的身邊,是你三四十年的辛勤和善良修來的,是很多人羨慕也羨慕不到的,他們的到來都是發自內心的行為而無法刻意。救治小組成立了,一把手吃驚之餘親自看望要求不惜一切,並將殷切的目光投向你,那裡面包含着更迫切的期待,你的直接領導親自坐鎮指揮,他的信念里就是再和你一起研究工作談笑風生。

親戚找到了好友聯繫上頂尖專家星夜兼程奔赴你的身邊,醫護人員和死神賽跑,在命懸一線里爭奪你的生命,他們制定治療方案,修訂這個方案,在醫生和救治小組辦公室反覆回答着親人的諮詢,為了給即將到來的專家一個關於你身體狀況的精確數據,我親眼看到,他們推着你的病床在走廊里幾乎腳不點地,讓你飛一樣而又安穩地躺在CT室的機器上。

在CT室你的病床和檢測機器上,我看到了你的面容和姿勢,你是那樣堅定地在和死神抗爭,儘管每喘一口氣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我問醫生,你的眼皮怎麼發黑,他說,那是腦幹受傷的標誌,我的心一顫,雖然我不知道腦幹對生命有多大的作用。

趕走死神,回復鮮活,你的抗爭是內因,醫護的技藝、親朋的期待,是外因,看見你的表情,我和圍在你身邊的親人一樣充滿信心。每天早晨,所有的親人都在期待着醫生或救治小組辦公室傳出關於你的信息,都盼望着能夠見到顱腦科專家孫主任和救治小組王組長的面容,並關切着他們表情,只要有好的表情,就說明你的情況正在好轉。

他們神情緊張地出現時,就是親人為你揪心擔憂愁腸百結的時刻。轉入ICU日子裡,你的兄弟姐妹和女兒,日夜守在你的身邊,雖然ICU進不去,但能守在你的附近,和你的距離只要能更近,心就更近,仿佛能聽到你的心跳,我們就心安了。你的弟弟說,天天守在這裡,儘管對你的治療起不上作用,但這樣能離你更近一點心就更安穩一點。

每一個下午,只要到了五點半,有一個聲音就會提醒我,又得坐公交車了。我從單位騎車回到海濱四路的家放下車戴上口罩,然後再去黃海一路坐公交12路,輾轉半個多小時,才來到望海路的中醫院站,遠遠地就看見了十三樓你那間ICU室的燈光。上電梯來到北側的那間會議室,那裡早已坐滿了守着你期望離你更近一點的親人。

我們在靜靜地聆聽着關於你的信息,顱內壓、泵血、腦幹、肺栓、血凝、血小板、免疫力、呼吸機、自主呼吸,以前從沒聽說過的專業名詞,一股腦兒地飛轉在耳邊,強迫自己理解再理解,為了你的病情,有時得百度這些詞才能明白,才能理解你病情的進展。一段時間後才真正地理解腦幹和呼吸和心跳和免疫力和血壓的關係,終於明白了腦幹才是活命的中樞

在另一個房間裡,你至親的人住在那裡,你的女兒和姐姐妹妹陪伴着她,她們聽到你的信息,馬上終止了工作,千里迢迢變得近在咫尺,為的是和你的其他親人一樣心裡的那個安慰。孫主任和王組長臉上每次掛着的表情,成了他們了解你病情變化的晴雨表。有兩家人,一個是你當年的助手,一個是你至親人的同學,他們撇開身邊的瑣事,不管天氣變化,四口人每天晚上七點,都會準時地走進這個房間,急切地了解你的情況,並且寬慰和開導你的至親人。他們想用自己的虔誠和堅定,來喚醒你再和他們談笑風生啊。

他們的揪心啊,一點也不壓於你家裡的兄弟姐妹,甚至他們期望你轉好的心情,比你至親的人更加強烈,這是你的人品和人格贏來的呀。第二十九天早晨,從孫主任那裡傳出了發現你有肺栓的信息,但也可能是痰,不敢確定。你女兒說,一旦是肺栓,離生命的結束就是分分鐘的事了,所有親人聽後情緒都陷入了冰點,晚上他們兩家人來,也沒見到你至親的人,她難過得去了另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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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韶融,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