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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吴云雪)

大姐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大姐》中国当代作家吴云雪写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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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赏

大姐

大姐1960年出生,父亲是从庐江下派到南陵县太丰乡的干部,母亲是太丰乡的一裁缝。由于前面已有一个姐姐,她的母亲没时间带她,1961年被我的父母抱养。父母结婚后先后生了两个孩子均夭折,便听从乡人建议抱养一个孩子转运,就这样大姐和父母结下了一辈子的情缘。

待到大姐被父母养至六岁时,她的亲生父亲从庐江来了,她母亲便把大姐接去娘家,说是给她父亲看看。可过了两日都不见送还,父母心里没底了。父亲想大姐想得躺在床上直流泪,乡亲们听说了看不过去,便由村里俩仗义妇女陪同母亲去大姐的舅舅家接人。

大姐的舅舅家距离我们家七八里路,却属两县交界。母亲一行三人路上就把方案商议好了。母亲进得大姐的舅舅家,只见到大姐的舅母,说大姐的妈妈去塘边洗衣服了。她把大姐藏在床后面,六岁的大姐听到母亲的声音,便开心地从藏身处跑到母亲跟前。母亲使眼色给同去的俩妇女抱起大姐就跑,母亲断后和大姐的舅母交涉:“这孩子接来给她父亲看看,怎么就不送还了?这是想要回孩子还是什么意思呢?”大姐的舅母说:“你不能让我作难啊,得等她妈妈回来了才能把孩子抱走。”大姐的妈妈得知消息也赶回来了,母亲估摸着大姐已被俩同伴抱远了,便也急忙撤退。面对追来的众人,母亲她们直接寻求大队领导的帮助。大队领导听双方各执一词,便想了个立显公断的办法,说把孩子放中间,孩子往谁那边去就归谁。一直和父母生活的大姐当然会往母亲这边跑,只是多年后我仍会想:假如大姐被她亲生父母要回去,是不是就成另一种命运了呢?

童年的大姐一直被父母宠爱着,虽然后来有了我哥,比大姐只小三岁,但也未影响父母对大姐的宠爱。从小到大,父母是从未打骂过大姐的,一方面是大姐的乖巧,另一方面也因为母亲自己也是养女,可能是感同身受吧,母亲说不是自己生的更不能打骂。但大姐从未进过学堂门,稍大点就在生产队挣工分了。

大姐干活特别麻利,织毛衣、做布鞋都拿手,且速度超群。大姐插秧是好手,乃至全村人都请她帮忙插秧。由于大舅是大队书记,还给我们家揽到给窑厂打草包的活,大姐的一双快手又多出一用武之地。

能干的大姐到了适婚年龄自然是被媒人踏破了门槛。但俗话说“天上雷公大,地上舅舅大”,大姨请二舅舅出面保媒把大姐许配给大表哥;农村自古以来的习俗“老亲加新亲,亲上加亲”,父母自然是满口答应。

大姨家条件比我家好,大表哥做木匠早就能挣钱贴补家用了,大姨家还开了个代销店。大表哥人也好,我小的时候根本没把他和我自家哥哥分开看过,怎么看这都是一桩美满的姻缘。大姐二十一虚岁时,二舅中间传话大姨家要人了,父母不舍,说:再等一年吧!因我奶奶年前才过世,做喜事也是对上人的不敬。就这一句再等一年惹得大姨不高兴。

大姐出嫁前一个多礼拜,和我睡一起的母亲早晨总不见人,原来母亲上大姐房间哭嫁去了——旧时的习俗就是这样,哭嫁越伤心表示闺女越受父母的喜爱,越是父母舍不得的心头肉。但母亲有四个女儿,也只为大姐哭过嫁。

二十二岁的大姐出嫁了。出嫁后的大姐总欢喜往娘家跑,然后在村子里这家玩到那家,年幼的我便紧随其后,被村人戏称是大姐的“小尾巴”;大姐回来后就不愿走,被父母劝说不得不回时,又总带上我作伴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由于我常与大姐作伴,在大姨家呆的时间自然就多。年幼的我肯定也会调皮捣蛋,大姨看不过就动手打我,我立即找表姐们出气,边打表姐边说:你妈妈打我,我就打你!春节期间大姐回来,总喜欢和同年龄段的人打牌,我便在旁边看牌、玩耍,那是我最开心的幼年记忆;如果我的“滴滴冻”(气球)被吹炸了,我会找大表哥讨几分钱再去买,大表哥总是一副宠溺的样子,从来没有嫌烦过。

大姐生的第一个女儿翔翔和大姐长得好像,笑起来眯成一道缝,还有两个小酒窝;此时我正学到课文《我的小外甥亮亮》,觉得正符合其中的描写。两个小酒窝的可爱让翔翔人见人爱,谁都想抱上一抱。小堂弟抱不上便急了:“你借我抱一下吧,等我姐生了孩子还你。”

等大姐生第二个女儿时,大姨可不高兴了,直接骂小姐和我,说是因为给大姐催生时,本该来公孙三代的,小姐和我却尾随而至,弄得她生了两个孙女。小姐和我噘着嘴,把大姨骂人的话记在了心里,之后就对大姨没了亲近。大姐的第二个女儿霞霞自然也被送了人。

大表哥在宁国做木匠,树木的放射线会诱发淋巴瘤?这是小姐在书中找的理论依据。大表哥的脖子莫名地变粗,长有一无痛性包块,到南京大医院一检查诊断为“淋巴瘤”。前后治疗不过一年时间,大表哥便于二十九虚岁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获知噩耗我们三姐妹在家抱头痛哭,我还在梦中梦到大表哥并没有死,那是我第一回做梦人死复生,醒来后却徒留伤感:可怜的大姐才二十六岁,肚子里又怀着一个。

遗腹子多希望是个男孩,是男孩大姐就守着他了!可事与愿违,大姐又生了第三个女儿,大姨自然是容不下她了,母亲也不敢过问大姐的事,实在是怵大姨;只有大姐的亲生父母不怵大姨,大姐被亲生父母接到了庐江,重新找了现在的大姐夫。大姐本想带上俩女儿,无奈大姨不让她带走最大的孙女,也就留下给大姨做个慰藉,但大姐对大女儿牵肠挂肚。我常在想:大姨的心思只有大姨知道,也许大姨也是为大姐着想呢——儿子不在了,留着年轻的媳妇耽误她的幸福干吗呢?但愿大姨有此境界罢!

大姐初到江北很不适应,母亲去一次大姐哭诉一次,说江北苦。大姐、大姐夫炸油条卖早点,每天凌晨二时就起床。大姐又生了一个女儿,大姐这一生和她生母一样,像是掉进女儿窝里了——她生母也是生了四个女儿,从未看到儿子长什么样。

母亲每次去看大姐,大姐都要从炸油条卖得的钱里抓一把给母亲,都是五毛、一块的;大姐夫来江南,给小孩压岁钱,也是给五十块钱的毛票、块票,令人心酸。我考上中专时,大姐接信后特意赶来,但还是迟了一步,我已经到学校去了。我2000年生女儿时,母亲从大姐家回来,说大姐也没想起来让母亲带个礼,我心里一点也不会怪大姐,只想到大姐他们抚养两三个孩子不容易,如果条件允许,大姐哪会舍不得呢。

大姐终于熬出了头,几个女儿长大成人成家,最小的女儿也送上了大学;大女儿翔翔也到了大姐的身边,和大姐夫的侄儿结合,就跟她们的儿子无异。

父亲患淋巴瘤时,大姐特意来看望并让女儿女婿送钱到医院几次;母亲患睑板腺癌动眼部手术时,大姐接我电话求助便来芜陪护母亲数日。在她生母患病时,也是大姐、大姐夫在医院陪护。轮到分摊费用时,大姐的大姐夫提议不让大姐出钱了,理由是她从小送人了又没读书没工作。她的那几个姐妹却不同意,还是一样平摊费用,可能从小没在一起长大,也没有多少感情。

2019年5月12日,护士节、母亲节重合,我正和女儿在庐山爬五老峰,女儿从微信里看到大姨住进合肥肿瘤医院进行肠道切除手术,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大姐人那么好,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只有先通过大姐的小女儿微信转账一千,之后再去探望;小姐哭着直接坐火车去合肥医院探望。病理报告出来,大姐属于罕见的克罗恩病(由于肠道自身免疫功能异常导致的肠道慢性炎症改变),可能与大姐长期起早做早点生意,生物钟紊乱有关。由于肠道对营养的吸收不良,大姐一下子消瘦好多,且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喝稀饭。看着羸弱的大姐,我恨不能从自己身上剜些肉给她,只有买蛋白质粉给大姐以补充人体所需营养,大姐的身体总算渐渐好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

勤劳、善良的大姐,为何命运如此多舛?当年大姐迫不得已把二女儿给宁国一铁路职工领养(二女儿1984年出生),年幼的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替大姐把她找到,不知道我的愿望,同样也是大姐的愿望这一生能否实现?祷祝大姐福寿绵长,因为阳光总在风雨后,大姐的天空也定会出现彩虹[1]

作者简介

吴云雪,护士,本科学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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